“我都记下了。”刘玉锦道,“我就算不能给公主您长脸,可不能给您丢脸。”
“都说了,叫我舅母就好。”李碧苒道。
“是,舅母。”刘玉锦乖巧道。
等到了含凉殿,刘玉锦由李碧苒领着进了大殿。刘玉锦谨记着李碧苒之前的叮嘱,低头顺目,眼睛一直盯着地毯。李碧苒叩拜,她也紧跟着跪了下来。
韦后平和无波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一家人,无需多礼。”
李碧苒谢恩,郭驸马扶着她起身。
刘玉锦却是紧张得手脚发软,一时有点使不上劲儿。
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挽着她的胳膊,力气颇大地将她提起。
“皇后请女郎和几位小郎君也起身呢。”
熟悉的嗓音就在耳边。刘玉锦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目瞪口呆。
“阿……”
丹菲朝她递了一个眼色,松开了她的手。
刘玉锦同她心有灵犀,闭上了嘴。
韦皇后照例询问了新夫妇几句,叮嘱她们好生过日子,彼此敬爱,然后给每个孩子都赐了一份见面礼。韦皇后倒是对刘玉锦一视同仁,以公主之女的待遇对她,赏了她一对金丝玉镯,一对珊瑚珍珠花树簪,和十匹绢。
然后韦皇后道:“今日恰好有几位闺秀入宫,同安乐和上官婕妤在自雨亭里做诗社。你们这外甥女年纪和那几个孩子差不多,不如也去与一道玩儿吧。”
李碧苒正有意让刘玉锦多接触一下那些贵女,自然点头赞同。
刘玉锦惶惶不知所措,见丹菲朝她使眼色。她心有灵犀,道:“小女遵命,还劳烦这位娘子领个路。”
韦皇后不以为然地朝丹菲摆了摆手。于是丹菲顺理成章地送刘玉锦出去。
刘玉锦的手紧紧抓着丹菲的胳膊,出了含凉殿。待到下了汉白玉台阶,将其他宫人都远远抛在身后了,她也终于憋不住,搂住丹菲,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阿菲,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丹菲本也鼻子发酸,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啼笑皆非。
“难得重逢,就不能说几句吉利话?别在这里哭。待会儿宫门上还有宫人呢,看到了可不好。”
刘玉锦抽抽搭搭,“我在郭府里住着,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崔景钰倒是托人给我递了我话,说你在掖庭里很好。舅父又觉得你不详,不愿我提起你。后来他又尚主。宫里的女官们来教我们几个晚辈规矩的时候,把话说得更加吓人。我怕我一时不慎,就要牵连整个郭家。”
“你这样是对的。”丹菲掏了帕子给她擦脸,柔声道,“你现在多长了心眼,知道提防人了,我可松了口气。我如今在皇后身边侍候,倒也不会吃什么苦。你这些日子里可好?”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刘玉锦吸鼻子,“舅父慈爱,几个弟弟也听话。公主的规矩虽然多,可是人也温柔和善。公主说她没女儿,舅父也只有两个儿子,于是把我当女儿呢。”
丹菲不禁冷笑,“宜国公主果真会做人。”
“可有什么不对?”刘玉锦困惑。
丹菲道:“这其中的事有些复杂,三言两语也和你说不清。你只管记住我的话,对着她,多留几分心眼。不要她对你一好,你就晕了头。”
“我不明白。”刘玉锦道,“我也没什么可值得她图谋的?”
丹菲真是拿她没办法,戳她额头道:“你的亲事呢?拿你来联姻,再方便不过。这么现成的一个正值婚龄的女儿,李碧苒可是赚了呢。”
刘玉锦露出彷徨之色,“她要将我嫁给何人?”
“我怎么知道。”丹菲道,“她诡计多端,你多留个心眼就是。对了,我交给你的那个东西呢?”
刘玉锦立刻警惕地左右望了望,见四下空旷无人,才小声道:“你放心。我全按照你教我的做。信被我缝在了鞋垫里。我说那鞋垫是我娘的遗物,封起来了。我房里的婢女是舅父专门买来服侍我的,身契由我拿着,算是刘家的奴仆。她们对我极是忠心。”
丹菲点头,“若真是守不住,就把信烧了吧。没有什么比你和你家人的平安重要。”
“你放心,我会把那东西护周全的。”刘玉锦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事都依靠你,没半点主意的丫头了。”
丹菲感慨一叹,“我如今,也只有你可信任了。”
两个女孩手挽着手,沿着宫中园林小道,一路向太液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