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矮子死了(2 / 2)

灵童记 成都杨 1567 字 6个月前

我也觉得纳闷,这墩子河的情况我是清楚的。从石门村这里去县城就要经过那里,不过是十来米宽的一条小河罢了,河里的水少得可怜。以前上面并没有桥,为了过河方便,村民们便找来石匠打了些一米多高的石墩子立在河里,行人就踩着石凳子过河,我想它的名称可能也是因此而来的。

冬季水枯的时候,常常看到些小孩子在里面摸着鱼虾螃蟹。理说这个季节并不是洪水期,河里最深的坑,也不过是一米多的深度,怎么就能淹死一个成年人呢!所以说这赵矮子的死,大家都觉得奇怪。

第二天我和三叔去村口买了一些纸钱,一同去给赵矮子进香。相老头和赵矮子感情最好,他自然要去的,就连樊厨子也去了。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还是不能使力亲自去操办饮食,只能指点着些农村大妈们办饮食。赵矮子的丧事由莫端公负责,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又带了两个徒弟,一个是赖端公,还有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子,我不认识,好象叫狗子什么的,一同在院坝里扎着花圈。

这个亡人躺在堂屋的棺材内,挣开的眼珠子已经被人抹得微闭了,嘴巴半张,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因为他人的矮小,所以着棺材也不大,比寻常的棺材短了很多。吃完午饭,左邻右舍的人都回家喂养猪牛去了,院子除了死者的亲人朋友,并没有多少人打堆。我觉得没有意思,便起身回去,三叔在忙着帮赵矮子看坟穴,今天恐怕要在这里过夜,我给他打了声招呼,就往石门村走去。

乡村的小路上很静谧,一路走来,偶尔见到一两个老农在田里寻稗草。这些人见你走近,原本躬着的腰身立马直了起来,对着你打量半天,诧异的目光如同要透视你的身子,让你有一种在台上唱戏被人时刻盯着的感觉。只是我不是演员,不喜欢这样被人莫名其妙的观望,于是底下头,急匆匆的顾着赶路。

乡下人见到城里人,就如同城里人见到外国人一样,尽管知道和我们是同类,却也总要拿眼睛扫视一番。这些皮粗肉糙的庄稼人,大多一辈子呆在乡下,所以对于任何的外来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他们的衣着,大多还是六七十年代的款式,一年里换洗的,也就这一两件衣服。

这些人,神态胆怯、木讷、俗气、目光无神短浅,言行举止甚至有些粗鄙浅陋。倘若和他们讲话,张口便是喋喋不休却又语无伦次。他们只要一进城,便是城里人鄙夷的对象。西方有位哲人说过,人的容貌,三十岁之前父母负责,三十岁以后自己负责。意思很简单,遗传决定相貌,修养决定气质。老农民和大学教授站在一起,谁是种庄稼的谁是做学问的,傻子都能分辨。

中国的八亿农民,大多都是这样的命运。虽然我们谁也无法否认他们的粗鄙、邋遢、愚陋,但这样的命运,并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也不是他们的错,高贵的人,那是他们投对了胎。比于劳苦贫贱的人,除了这点,并没有占什么的优势。

路过祖父的老屋时,我突然的想进去看看,大黄狗在桔子树下对着我摇尾巴,我摸了摸它的头,表示友好。院子安静得出奇,甚至连旁边幺叔的院子,也是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我进了屋子,一股腐朽刺鼻的气味迎了上来。看来这房子,天生的就要人住,打扫了才几天的工夫,竟然就有了霉臭。我又走进了祖父住的卧室,蚊帐上竟然接了一个大的蜘蛛网。看到那张乌黑的老床,我又想到了这床底下的秘密,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想进去呆会的冲动,但又有些害怕。

僵持了一会,我走到院子看了看外面没有人影,于是进来把堂屋门关上了。然后再回到卧室,把床移开,又使劲的把两块青石板搬到一边,一架木楼梯露了出来,我在洞口的旁边摸了半天,终于把里面的灯打开了。

土室依旧还是那样的摆设,我在里面转悠了一会,突然觉得很累,于是坐在小木桌旁边借此小憩片刻。我把头靠在桌子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慢慢放松了身子……我突然的听到了声音,连忙抬起头来又仔细的听。确实有声音,是三叔在叫我。我猛的一惊,四处张望起来,寻找着他的影子。

这声源并没有在这个屋子里面,感觉他是土室上面喊我,于是起身往出洞口跑去,刚跑到木梯旁,抬头上望的一刹拉间,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三叔满脸血迹的把头伸在洞口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