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虎爹子产,这位国太叔就是实打实的犬子了。完全就是坐在老爹遗泽上吃老本,于军于政都没有什么成就,任由七穆自由发展,只知顺着郑公喜好,颇有几分无能而治的意思。
压下心中杂念,夏谕又与兴致勃勃的郑公对饮数杯,探查后发现郑公对自己好感度挺高。
一番交谈后,夏谕得知昔日故事,郑公竟也算的上自己半个叔父。
老爹的至交损友。
能和孟宗主意气相投,这位郑公是个什么喜好性格,夏谕心中已有了大致了解。
既然郑公对自己抱有善意,热情款待,夏谕也乐得参与其中。好在两位老不羞之间没有什么狗血的生娃约定乱点鸳鸯谱,不然夏谕估计是离不开郑国了。
想想也不太可能,有周礼在,指腹为婚在春秋的社会大环境是被不允许的。
甩开杂念,夏谕松了心神,细细欣赏着歌舞。
还别说,比起鲁国,郑地的美人歌舞就是得劲,郑国这些卿族君子们说话也好听,他超喜欢这里的。
不过,夏谕这次不敢喝多了,保证意识清明。齐侯对自己好感度也高,还不是套路了他一次。他这次绝不能醉酒,鬼知道郑公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要是一觉醒来身边躺了七八个吸人精气的“女妖”,那就难办了。
尽管夏谕有意克制,但郑公自带自嗨体质,七穆宗主们也善于捧哏,酒宴的气氛很快被推向高潮。
“孟子乃是乐道之大成者,不知我等可有幸一闻?”游氏宗主游吉清秀脸庞醺的微红,看向青衣少年笑着举杯道。
夏谕:“在下方才贪杯……”
“今日当尽兴而归!诸位自幼学习礼乐,此宴岂能让孟子专美,让人笑我郑国无擅礼乐之人?”夏谕本想借着酒醉推脱一二,可郑公明显喝上了头,起身令寺人尽出宫中藏琴置于众人身前,这是要办个琴技大赛的意思。
作为首倡者的郑公自然第一个上,姬趸向来不在意什么礼仪尊卑,宴会上尽兴最重要,大大方方的就开始为众人演奏。
郑公弹的曲子是中夏君子们迎客时用的最多的《鹿鸣》,难度不算大。
一曲尽,众人多是吹捧之声,唯有游吉轻轻摇头:“君上醉了,这曲《鹿鸣》与上次琳宫之宴相比,远甚、远甚啊。”
被说水平不行,郑公只是呵呵一笑,没有放在心上。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喝多了,所以选了个熟练度高的曲子,不过还是手抖出了错漏。
游吉身份高又擅礼乐,经常陪他的宴,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指出自己的错漏了。
“国中擅乐者以游卿为先,只是不知此间琴道达者是何人了。”郑公语气谐谑,说完又拱火似的扫了夏谕和游吉几眼。
夏谕:“……”
躺枪了。
见夏谕沉默,游吉只当是少年人面薄,当即起身一礼:“献丑了。”
游吉弹的曲子也是《鹿鸣》,其人神情专注情绪下沉,演绎出的效果与郑公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如果说郑公琴技只是在入门与精通之间,那游吉在精通级之后都已经走了很远了。
连夏谕的礼乐老师高纨与之相比都差了些许。
而且游吉年纪不大,不到三十有这种技艺,天赋型选手实锤了。
天才都是高傲的,夏谕也算略有薄名,多年来一直打造“朝学礼乐,暮作三绝”的天才人设,游吉想试一试他的斤两也正常。
只是,天赋型选手又能如何?他夏某人是挂比啊。
游吉演奏完,不出意外的赢得一片喝彩之声,先前被怼的郑公也不吝溢美之词,赞叹其人技艺高超。
面对吹捧,游吉起身礼貌回礼,而后径自走到夏谕席前,笑容优雅:“余拙技于前, 还望孟子赐教。”
“言重了。”
一言毕,夏谕也不磨叽,一套基本准备流程之后,指间拂过琴弦,一曲《鹿鸣》缓缓流出。
夏谕从小记忆力就优于常人,还有高纨这位先秦天花板级别的乐师教导,诗经中的曲子他的熟练度都不低。
同一曲《鹿鸣》,郑公是入门,游吉努力是精通,而夏谕只是随便意拨弄一二再施加一些意能便是人间绝顶了。
一首曲子弹完,宴间如入无声之境,听众皆在梦中。
这次是夏谕自己散发意能,效果虽不如系统用的非人,但依旧能让众人深陷其中。
待众人转醒,只觉酒都醒了几分,皆是惊讶赞叹不已。
游吉想起洛阳传来的某些离谱传闻,先前他嗤之以鼻,但他现在有些信了。
乐之一道至极,琴声入耳可惑人心智!
想到这,游吉朝着夏谕躬身一拜:“孟子已于此道近圣,游吉拜服。”
夏谕哪能让郑国上卿,七穆宗主对自己行此礼,赶忙起身上前将人扶起,朝着游吉温和一笑:“上卿过誉了。”
不知为何,游吉只觉得此刻身前少年飘渺若仙,本就叹服的心理竟多了几分想摩拜的心思,一双明眸亮的吓人。
夏谕:……
他知道游吉这种反应大概率是自己刚用完意能“漏气”的缘故,但他还是膈应的慌。默默松开了扶在游吉身侧的双手,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尴尬♂的氛围还没开始蔓延,郑公就醺红着脸,适时出声道:“齐侯所言非虚啊,如此仙乐,人间难寻。若能一闻,折寿三年又如何?”
花花轿子众人抬,七穆宗主也不甘落后:
“孟子已然近圣啊。”
“是极是极,我等就不上去献丑了。”
“这我还弹个集贸啊?”
“嗯哼?”
“……”
“诸位,满饮此爵。”
“……”
一时间,席间充满了欢快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