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
当着鲍老爷子的面认的干叔侄,二人相见有些礼节还是要注意的。不过在客套寒暄几句之后,少年阿鲍很快改了称呼并说出了那句“不枉汶北走一遭”,引得夏谕、子路大笑不止。
鲍牧不解其意,子路解释完缘由之后方才恍然,之后三人驱车至夏邑叙旧、玩笑如故。
又休整了两日,夏谕率军保护鲍牧在内的两国礼官及工匠人员,西往大泽修筑会盟之台。顺便探查大泽民情,剿平水泽东北沿岸的贼寇,确保会盟的安保工作,这是曲阜方面交代的任务。
鲍牧他们在赶工程建台,夏谕也没闲着。
“大野既潴,东原厎平。”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水泽与连绵湿地,尽管这不是夏谕第一次见到大野泽的广阔,他还是为之震撼不已。
大野泽已经如此浩大,真不知南方的云梦泽与澎泽又是怎样的风景。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去南方抓几只犀牛、杨子鳄玩玩,反正他不缺钱,这旅游计划应该可邢。
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夏谕心情大好,随意的舒展着上半身,身后一直跟随的四人见此,适时出声道:“君子安好。”
回过身子,眸光扫过翠、鲈、峥、汪等人,入目皆是身材魁梧的壮汉,这些人是夏谕通过徒木召揽的大野泽猛士,筛选之后忠诚度还算可靠。
朝着几人微微颔首,夏谕开口道:“国中将与齐国在汶北会盟,君上令我清剿汶水泽川的寇盗。”
“大野泽中野民多是迫于生计至此,吾师众而来,实不愿无辜野民血染大泽。今召尔等前来,是为活此方黎庶。”
听到这话,四人皆是不明其意,连声音中都带着疑惑:“请君子示下。”
夏谕也知道这四人的野人背景,文化程度堪忧,没有拐弯抹角,简单干脆的表明自己的意思:“为大泽野民计,吾将推迟出兵,于旬月之后再发兵平寇。在此之前,尔等可至大泽招纳野民入境,吾已备好粮布、田地分授野民……”
给粮布应急、给田地立业,无功受此大利,这条件对于野民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四人刚想出言建议孟子可适当减免些条件,就听到了领导在画饼:
“新旅将成,若能招纳野民五十,授伍长;招纳野民一百,授什长;招纳野民一百,授什长;若能招纳野民五百,授屯长,赐金勉之。”
交代完这些,夏谕顿了顿,最终还是决定把饼画的大一点,面色郑重道:“若能招纳野民千人,授团长之职,吾不吝赐名氏。”
带回多少人就给多大军职?还赐名!
蛮、石、野、鲈四人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待反应过来,皆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兴奋之余附身便拜:“君子仁德!我等愿往!”
为何四人如此兴奋?那就要问问四人先前在大野泽的生活经历了。
他们几个之前本就是大野泽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凭借自身不俗的武力,身边汇集了不少追随的野民。不说多的,百余人是有的。
后来,四人听闻了野人猛被孟子礼遇、赐名孟贲的事迹,才割舍下“村长”的位置,跑到夏邑搏一个“上岸”的机会。
现在上岸是上岸了,当个武士待遇也还行。但凡事就怕比较,同为大泽野人,孟贲如今已统领百人,被孟子引为心腹,而他们四人还只是个普通甲兵。
现在,逆天改命的机会就在眼前!以他们先前的人事基础,“回老家”招纳个百人轻轻松松!而且冬季将至,按往年的惯例,寒冬之下大泽诸岛冻毙的不在少数。“老乡们”正缺衣少食,他们此时衣锦还乡,有了榜样作用,招个五百人也不是不可能!
唯一棘手的是,几人新附,一时拿不出多少钱粮去蒙老乡上贼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夏谕当然不会让四人两手空空的前去招安,他早已经准备好粮、布、船只、徒众随行。
他就不信四人带去钱粮物资与大军将至的消息“荣归故里”,一手萝卜一手大棒之下,再加上之前的自己“重信”的人设宣传,这还能招不到人 ?
至于大野泽中真正的寇盗是否会借机生事?夏谕表示他带的一千人可不是吃素的!这一千人一半为孟氏武士,一半为久历王畿内战的丁壮,又训练了一个多月的军阵行伍,单兵素质与战斗力没的说。
自率军至大野泽协助筑台安保工作以来,夏谕每日于大泽之畔操练军队,军士们卖力训练、杀声震天,做足了武力威慑。
徒木活动结束后,大泽诸盗间本就流传着孟子军强的传闻。如今夏谕领军骑脸输出,附近游食的野民与寇盗前来窥视军容的不在少数。
在看到大军令行禁止、军阵俨然、声势惊人的吓人表现之后,大泽寇盗们几乎生不出与之为敌的心思。又听闻孟子将发兵平盗,大多数寇盗惊惧之下皆往曹、卫方向逃遁。只有少数人选择留下来与泽中野民一起观望。
声势壮的差不多,夏谕随即派遣四人率队入泽,之后就在这大泽之畔设粥据点,定量无偿供给孤寡老幼。不少上了年纪生计难寻的野人至此求庇,夏谕照单全收。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一便有二,前来依附的野人与日俱增,很快就有数百人归附。
另一边,入泽四人的任务过程也出奇的顺利。他们在收拢了近百旧属之后,兵分四路乘舟往各岛、屿宣传孟子德政。为了自己的前途,对于昔日“老乡”,四人无所不用其极,愿意归附的最好,遇到不愿意的,坑蒙拐骗、连拉带强手段齐出,物理说服“老乡”搬家。
一连半月下来,夏谕刚柔相济、内外并进之下,陆续收揽的大泽野民足有三千余众。这些人成分复杂,其中大部分都是至此求活的各国野民,少部分寇盗夹杂其间。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夏谕总不能开透视一个个的探查,实无必要。
再说,这些寇盗多是走投无路之下才上了梁山,只要给他们稳定的生活,应该没几个人想重操旧业,过朝不保夕的生活。
在这先秦时代,社会基层中的国人或许还有一定资格追求自己人生目标,乃至对为政者表达不满。而野人们却只有最基本生存渴望,他们逃亡、为盗、居野,所为者求活而已。
为了妥善安置这些人,夏谕借鉴商鞅故政。从夏邑以及各乡调集吏员,以蔡计为首展开民生安置工作,记名册、授田亩,租借耕牛,小范围的实行编户政策。
有现成的田地空缺在,编户工作难度并不大,三千多人被陆续安置在西部四乡之中,填补几家小氏族带着领民离开之后的田地空白。当然这地也不是白给的,来年的兴建郭墙,这些新附的野民有义务出上一份力。
就在夏邑周边乡邑移民工作正有条不紊的推进的时候,两支规模浩大的队伍自齐鲁一南一北往大泽而来。
齐侯吕杵臼、鲁公姬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