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莫古万年谋划中心心念念着的成仙路。

这里一片混沌虚无，什么也不复存在，在时隔不知多少岁月之后终于再有生灵踏足，这对于早早就守在了这条路上的诡异邪祟而言自然是个好消息，可相应的也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来的并不止是莫古一人，还有一个拎着他头发将他拖进来的可怕人物。

人族魔主。

在这里，潘元也终于看到了困扰人族大域万千年的邪祟源头。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雾霭与黑暗，里面似乎有什么在蠕动，不可名状，不见其形，但散发出来的气味与当年那座死人天下是一模一样的，如果非要说细微差别的话恐怕就是……那时的死人天下有的，不过只是从这里延伸出去的一株草芥、又或一缕邪念。

但这里，则是真正的源头之地了。

啪嗒——！

潘元直截了当的将手里带来的十境仙帝往前一丢，这个满脸鲜血淋漓的万古大敌还剩下一口气，就倒在那儿。

他就是当面做给黑暗中那些东西看的，是要告诉它们……它们原本在等的人恐怕来不了了，他只能代劳，帮它们把人带来了。

这是挑衅，亦是宣战。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真的知道在背后究竟都有着些什么人在等着你吗？”

“为什么，一定要踏上这条不归路？”

伴随着沙哑而古怪的声音传出，隐约似乎有一些东西开始在黑暗深处浮现。

这条仙路上的古老之物似乎知道很多，也明白那些手段对他无用，以另一种方式触动潘元的心弦，试图将他劝退。

“你以为很久之前那个为你保留一截遗物直到万年后亲手交给你的人，究竟在等些什么？你不知道？不……你知道，可你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看她？你明知道她就在那里。你以为她真是对什么先祖背影留有执念吗？不，那只是因为那个背影，与一个她记了很久的背影有些相似罢了。”

这个声音借由莫古之口全盘道出，字字都是青衣大帝的一生，可句句所提的都是另一个人。

女帝周馥。

那个当初因为在南华天下堕狮岭一场遗迹，他从天而降的一个背影，而就此缠上了他的大周女帝，可在潘元一直以来的看法中这位大姐的威胁度丝毫不比诡异来得低，可现在却被这仙路之上的存在直接揭露了一切，真相无疑是让潘元心中都为之一震的！

无端端的想到了万年前那个文圣一脉的小女孩，青衣大帝的前身，眼角泪痣的位置正好与女帝周馥相同。

再加上‘背影’这个前后贯穿了足足万年的关键词，他就是再迟钝这下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就说……生来高贵命格不凡的一世女帝，又怎么可能真因一个潦草的理由缠上他，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她真没想找机会干掉自己。

“还有天庭，你知道这两个字的份量有多重吗？”

“那本是仙古时期一位人族天帝所留下的古老道统，在这一世本该死灰复燃，可那个天生净体在得到了正月位的功法传承后不惜挑起内斗，她用各种手段颠覆了后世苟延残喘的天庭，杀了三位与她一样的大天官，得到了所有的资源传承，最后心甘情愿的奉出这一切为你铺就一条无敌路。”

“真的非要来此，而不是回头看一看旧人吗？”

这接连不断的诘问，再加上一些真相的揭露，对于常人来说已是诛心之至。

可真正能称得上绝杀的，还是接下来从黑暗深处浮现出来的说话之人，

“如果早让我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当初或许就不会选择将最后的东西留给你。”

那个佝偻苍老的身影，不是前后贯穿了潘元整条无敌路的老登慕容信还能是谁，此时就在那儿远远的看着潘元，眼中透着几分无奈，

“无妨……如今不论要进，还是要退，都不会再有人怨你了。”

不得不说，当这种既是宽慰又是自豪的话语，出在这个堪称一切起源的老头口中，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杀伤力十足，胜过任何意义上的劝降。

再加上方才话里话外揭露出来的一些隐秘，无异于是在告诉他，回头……不犯此地，他就可以过上比这片星空中任何一方大势力之主都要来得更加幸福美满的生活，不负昔年农家女，也能圆了前后贯穿了女帝整整两生的宿怨，又完成了与慕容信、与万载前人族一脉之间的约定，解决了莫古。

如此，岂不美哉？

有些东西潘元明知道是假的，可对着那个老头，也免不了短暂的犹迟疑。

正如他当初独自一人深入那座死人天下，明知是假的也有所犹豫一般。

但这一次，无敌的血魔老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选择，他只是背过身去，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虫洞外不远处趴在地上躺尸装死了半天的好兄弟狻昴身上。

这一眼，带着某种暗示、或是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