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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中的孩子被这动静扰醒,看到父母诚心伏拜的样子有些奇怪,“爹娘,你们在干什么?”
丈夫赶紧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嘘,小声些。”
孩子倒也聪慧,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些什么,幼小的身体微微的蜷缩在床上,不再出声。
女人小心的撵灭了油灯,与丈夫一同抱着孩子合衣躺下。
一帮梨庄所在的屋中,手臂带伤的老人不时的用手指轻触着闪烁的火苗,良久对女人说道,“杀掉?”
梨庄俯身在他耳边轻言几句老人便出了屋子,狭窄的过道上没有灯光的照应,一片漆黑,但他还是顺利的摸到夫妻所在的屋子。他未伤的手轻轻按在门上,门轻轻敞开,没有一丝声响。
躺在床上的夫妻感觉到一丝微量的空气涌入,两人中间的孩子感觉更加的敏锐,虽然觉察不到一丝动静,但仍旧害怕的颤抖了起来。女人死死的捂着孩子的嘴,生怕他发出什么动静。
幽暗中老人举起那手,一柄细长的荡刀棒在他手中微微发着寒光,忽然一阵噗哧声微弱响起,那床上的呼吸声瞬间就停了下来。
一阵悉悉声后,老人手中拿着几张与人肤色相近的皮块就出了屋子,夫妻所住的屋子里浮散出一丝微弱的血腥味。
梨庄看到老人拿着的几张人皮,脸上也是一阵认同的笑容,一手打了个响指,方才的几位老人应声而来。
梨庄从他手中接过一块人皮,用手在血腥褶皱的一面轻轻一抹,所有的血气都浸入她的手指,然后贴在脸上,那张媚色撩人的脸就变了个模样,跟这私驿的女主人一般。
手臂带伤的老人将手中剩下的人皮随意的撕了几下,剩下每人都接过一块,各自在手中揉了一番,细碎的皮块很快化作了燃着血迹的碎浆,几人将这些恶心的浆糊随意的抹在脸上。这老人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些细小的粉末,轻轻弹到几人脸上,很快这几人的面容都发生了剧变,苍老之色渐退,神情颜色都带着几分憔悴和疲惫,像极了奔波多日的商人。
做完这些,手臂带伤的老人似乎也很是疲惫,独自一人除了屋子,偎靠在过道里睡了起来,越发的让人觉得寒心。
梨庄没有去理会,易容后的她到夫妻的屋中找了一件稍显破旧的衣服,即使是这样依旧难以掩盖她身上自然散发出的那种媚意。虽然没有点上油灯,梨庄还是能看得清屋中的一切,两个没了脸皮的身体静静的躺在床上,血液已经将身下的被褥染得的通红,女人的手此刻还在那孩子的嘴上。梨庄忽然看见一双惊栗的眼睛,那个孩子没有死,只是依然按照娘亲的吩咐不敢出声,幼小的心脏早就被吓破了,四肢在这恐怖的压力下没有一丝动弹的能力。
那双细嫩的手轻松拨开了孩子嘴上捂着的僵硬手指,一把将略显呆滞的孩子拎着头发提起,可是这样的疼痛下孩子依旧没有言语,整个人都僵硬着,如果不是胸口不时出现的急促呼吸恐怕都会认为他是某个冬夜里被恶鬼吓死的孩子。
梨庄拎着这孩子离开夫妻的屋子,夫妻的身体也在她踏出的瞬间化作一阵浮灰,那两张血淋淋的头颅再也没机会见到光明。走到手臂手上的老人身旁时梨庄刻意的瞪了他一眼,老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恳求。梨庄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无情,她拎着孩子进屋时一股乌红的光芒闪现,那孩子就被这光芒完全的笼罩其中。
翌日,清晨乌云笼罩了天空,其他几个变了模样的人趁着这时间又乔装打扮了一番,将屋外马槽旁的马匹腿上抹了些泥水,也都各自换上了不知从哪找来的破旧衣服。
天放亮时,这小小的私驿前坐着一个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目光平静,只是略显呆板。屋内不大的小厅里坐着那几名老人,断臂老人不断的闪动着墙角烧着茶水的小炉,那几人则不时焦虑的向外看上几眼。
时间过得很慢,年久失修的私驿屋顶上的茅草都显得有些稀疏,整日的雨惹得屋内不时的出现漏雨落下的滴答声,这也成为这一天里他们听到的最多的声音。
茶炉里的碳烧息了三次,黄昏时手臂受伤的老人从屋外又铲了一些碳进行替换,正要回屋时忽然一笑,对一旁静坐着的梨庄说道,“来了。”
梨庄向屋里的方向摆了摆手,老人会意,留下梨庄和她怀中的孩子如初的坐在门前已被雨水湿透的长凳上。远处,四个高矮错落的身影正在那漫天的雨雾中逐渐的清晰起来。
“老板娘,我们能留宿一晚么?”
梨庄嘴角带着些许怠堕,“一人十五文。”一边说着一边向几人伸出手,她细嫩的手掌不知何时也变成了一幅劳作多年的模样。
撒峋豪爽的从腰间的钱袋中随意的捏出两块碎银丢于她,梨庄有些笨拙的接了过来,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碎银上留下了一个细小的牙印,这时梨庄的脸上才从怠惰变成了丰满的谄媚,一边拉着小孩,一边低头指着屋门的方向,嘴里不停的说着,“请,请,请…”
看着四人进入屋内,梨庄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的灿烂,不时用手揉1搓这一旁孩子的头发,似乎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狂热了。
屋中依旧很安静,茶炉旁的男人手腕上带血的布已经不知了去向,只是在墙边聚精会神的盯着茶壶,生怕它烧的多过一分;一旁的桌上几人都是一幅疲惫模样,面前放着空着的碗,桌子中央放着一叠没有炸过的花生米,细看时甚至有些还有虫噬过的痕迹。
壶中的水终于烧开了,男人拎着壶就准备向那几人的桌上送,进门而来的梨庄眉头狠狠一皱,“老东西钱收了么,一壶一文,这都喝了几壶了,碳不要钱还是茶不要钱!”她横起的眉毛带着一股十足的市井味,就连那几个知根知底的家伙都不禁有些厌恶了。
其中一人叮呤丢下几枚满是污垢的铜钱,男人连忙把壶放在桌上,一把抓起桌上散落着的铜钱,还不忘低头拾起桌脚边遗落的一枚。他起身时听到那丢钱老人的口中一声低哼,脸上也不露半点,依旧堆笑的转向江允和撒峋,“几位喝酒还是喝茶?”
撒峋刚想开口酒杯江允抢先了,“茶就好”,说着还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他,样子平易近人,动作中也没有一丝的轻蔑。
桌边的烨一幅神游的样子,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寻文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我觉得有些奇怪。”
烨忽然惊醒过来,目光向四周看去,眯缝的眼睛正好看到对面桌上一人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平淡中带着一丝怪异,完全就是陌生人的样子,一时也不觉得奇怪。倒是忽然觉得寻文的声音怎么也能出现在自己的意识之海,奇怪的转头看了一眼寻文,只见他正双目微闭。他脑海中寻文的声音再次出现,“别乱看了,我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察觉。”
就在这时,男人又拎来了一个刚刚烧开了水的铜壶放在他们的桌上,手中一张十分干净的抹布,在他们几人面前的茶碗上擦拭了几下,又小心的将茶水倒进碗中,低声说了句,“几位请用。”
江允端起茶碗刚要一口饮下,烨猛地一把将茶碗击飞,口中大呼“且慢!”说着便站起身来,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墙边有些微微颤抖的男人,嘴角带着一丝嗤笑,“装什么装,你这黑店!”
寻文闻言脸上顿时一黑,有种想要捶胸自残的感觉,两位苍老之人也是面露笑意,似乎在为烨的这种行为感到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