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地扯动了下唇角,江露也少有地吐露心声道: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容易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安如天日的生活,我却没想过死,我还坚持过来了!也许是老天都看我们可怜了吧!点子背到了极致也就到了反弹的时候,有一天,我的养父竟然中了彩票,头奖,可能有个几百万吧!那个时候,几百万已经是超级巨款。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们算是彻底解脱了。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有时候想想,贫穷真的就是万恶之源,有钱了,我的养父也像是变了个人,从凶神恶煞的刁民变成了楚楚的衣冠禽兽!他买了新房,还成立了公司,突然就变得人模人样了,自然而然,再养两个拖油瓶对他来说也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了,相反地,因为他养了我——这个背弃他的前妻带来的、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养女,反倒让他也博了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没人记得他发家之前的家暴与恶毒,江建设就这样一步步脱胎换骨地发达了起来,有钱有名,还娶了个年轻的老婆!”
“生活看来何其的美好,对吧?”
江露一声低喃,池思思却从她的话中听到了无尽的悲凉,这一次,她沉默了,没有接话。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江露才出声道:
“我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因为很久我已经没有干过家务活,他没有再打我,我也可以上学了,还是不错的贵族学校,我长大了,还有一个不错的男朋友,每天有开心的时候,可我只有十六岁……我以为只要等我成年、大学毕业,我就可以跟心爱的男人结婚,有个好归宿,摆脱这一切,开始属于我的美好生活了,我真的这样以为的,我忘记了我经历的苦楚,忘记了养父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忘记了我有个什么样的母亲,我熬到了十六岁,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年纪——”
为什么她一直在提、却又不说了?池思思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十六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都是一样令人作呕的动物!不管是老的、少的还是小的!一样的可恶!”
陡然拔高的一声,猛不丁地又吓了池思思一挑,她脖子一缩,原以为江露不会再继续,却听她冷声道:
“十六岁的生日那天,我被我的初恋、我崇拜、挚爱、甚至一直希冀跟他有个美好将来的男友给强j了,在我的哭吼跟拒绝、求饶之下,我一直信赖的那个人枉顾我的意愿给了我最痛的一击!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痛,撕心裂肺、生不如死的痛!就像是你期待着百花绽放的绚烂一刻,突然间,花都开了,可惜全是黑色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清晰的感觉,痛,痛地像是要死掉一样!”
像是陷入了回忆,像是又真的感受到了痛楚一般,江露缩着身体,不停地颤抖。
“江露?江露!你,你还好吧?”
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有听到池思思的话,歪了歪头,江露又继续道:
“我,应该还好吧?你知道吗?我的初恋,曾经是我的偶像,我心目中神一样的男人!他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可是他居然也害我!他跟我一样,命很苦,没人疼没人爱,我们同病相怜相知相惜,他父亲死了,母亲也跟人跑了,家道中落,虽然只有一个老奶奶,但他很厉害也很坚强!他真的很厉害,我没有骗你,没有夸张,他懂的很多,什么都会,他会修车,会打架,虽然打不赢,但他也会挡在我的前面,他会做药,随便买点什么东西,他就能做出各种各样的药,甚至比那些什么老师、博士、专家的还要出色!打不赢别人,他可以后面用药迷倒他们,然后拿起棍子对着死猪一样的他们随意的砍打,想打哪里打哪里,想用多大劲儿用多大的劲儿,想打多久打多久!他真的很厉害、很聪明,对不对?”
“可也正因为这样的天赋……我如此信赖他,他居然用药害我?我才十六岁,他居然对我下药,还为了自己的兴趣让我有感觉有意识,让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丑陋与恶行?他跪下来求我,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那么猥琐,像一团烂泥、一只蟑螂跪在我脚下、甩都甩都不掉地求我!他怕我报警!他跪下求我?我心目中的英雄,那么高大伟岸的人物,原来竟然这么卑鄙丑陋,还如此的胆小如鼠,我只是随口说一句要报警,他就吓破胆子了?哭着跪着求我?”
“那么难看那么丑陋,那么地让人恶心!还说一辈子都会爱我、听我的,还说什么爱我,不想伤害我?可我才十六岁,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就毁了我所有的梦,还是不征求我同意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黑不溜秋的床单上那刺目的一团红!我的第一次,我作为女人的梦想,就这么给毁了?那么肮脏、那么可恶、那么疼,没有一点美好的!”
“我的梦全都毁了,毁在一个破破烂烂、廉价的出租房里!我心目中的高大英俊的英雄、我想要倚靠的江山一样的男人,我努力挣扎、做梦都想要的幸福,一辈子父慈子孝、夫妻恩爱的美好生活,还没开始,就这样毫无预警地一下子全都塌了、毁了,什么都不会再有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只要再忍一下,再等上几年或者更短,或者两年,等我成年,等我长大,等我嫁给他……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毁了我的梦、我所有的一切?我恨他!我恨不得想杀了他!可是最后,我没有,我看着他狗熊一样地痛哭流涕,看着他猥琐恶心的样子,还忍受他再次压在我身上……”
“我全都忍了,还笑着忍的!既然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杀了他岂不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