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公子但讲无妨。”
严良站起身,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缓缓说道:“如今的大梁内忧外患,外患是胡人,内忧是匪患。朝廷年年喊着要剿匪,但收效甚微,究其原因乃是国力不支所导致。
朝廷没钱没人,拿什么剿匪?到底是打胡人重要,还是剿匪重要?我的主张是,胡人非我族类,而土匪不过是一群走投无路的穷人,从根本上来讲,还是咱们自己的同胞。所以朝廷肯定得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边关,而不是剿匪。”
“公子所言甚是,若非生计艰难,谁会无缘无故做这无本的生意。”白云凤微微点头,没觉出他话里有半点毛病。
匪患的危害,再怎么着也比不上胡人入侵。土匪多了,无非是国内乱一点,胡人入侵中原,那可是要亡国灭种的事情,孰轻孰重,朝廷当然得分分清楚。
严良心里暗笑,接着道:“所以此次考试,对于如何平定匪患,我给出的主张不同于过往的任何人。”
“哦?公子快快请说!”白云凤露出一丝急切。
“过去大家都是想着怎么剿匪,而我的主张,不是剿匪,而是劝匪!劝匪向善,劝匪守法。”
“哦?怎么个劝法?”白云凤来了兴趣,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顾名思义嘛,我建议官府要劝诫各地的山贼土匪,不要行凶伤人,要尽量用和平的手段来给自己谋条生路。就像这五道口,只拦路收钱,不伤人越货,那就算不得一个祸患,而只是一笔买卖营生。
过往的商旅心甘情愿给钱过关,走得轻松愉快,自然就不会有人去惊扰官府,这样一来,官府的压力也会小很多。那些官老爷乐得轻松自在,你以为他们想要没事去剿匪?
只要能让国内的匪帮都朝这个方向发展,那各地的民生就会得到大幅改善,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动荡不安。官府只须拿出一部分精力去清剿那些冥顽不灵的匪徒,对于积极响应官府号召的,则应该当做榜样去宣扬和推广。
只要这股向善之风能够形成,官府就能兵不血刃,平定各地匪患,何乐而不为。如此一来,朝廷也能将剿匪用的专款专项调拨别处,朝廷必定也是喜闻乐见。
以上就是我对平定匪患的主张,仙子以为如何?”
“公子言之有理!若我们能有个稳定的营生,能让大伙都吃得饱穿的暖,谁愿意没事总去杀人越货。
自从公子上次给赵大他们出了这收过路费的主意,五道口再没发生过一起伤人事件,如今过往的船只无不是跟咱们客客气气。”
“就是这么回事嘛,倘若其他地方都像五道口一样,都这么和和气气,那还叫什么匪患?官府何必再兴师动众去剿匪?省下来的钱不就可以拿去巩固边关,支援各地建设,皆大欢喜的事。”
白云凤听得深以为然,确实,严良所讲的,跟他先前所做的,是完全一致的,一点不像撒谎。这五道口能有今日的光景,全因他当初的几句话。
“多谢公子如实相告,此次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我这就叫人将大太太接来,与公子团聚。”白云凤拱一拱手,话里带着一丝歉意。
“好,有劳仙子。”严良脸上透着急切。
很快,两个土匪将徐红英带了过来。
“相公!”“姐姐!”
严良奔上前将徐红英搂在怀里,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急问道:“姐姐可有受伤?他们可曾将你怎样?”
徐红英泪眼婆娑,仍有些惊魂未定,脸色不是很好。无声摇了摇头,略带惊惧地扫了眼四周的匪徒。
“姐姐别怕,我马上就带你回家。”严良看得一阵心疼,紧紧握着她手,好一番温言抚慰。
“大太太,此次多有得罪,万望见谅。”白云凤在一旁拱一拱手。
徐红英却是满脸畏惧,她亲眼见识过这女人狠辣的手段,不敢去接话茬。她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商人,何曾碰上过这等事情,纵然心性坚定,也难免恐慌。
严良心疼不已,轻抚着她脸颊,柔声道:“姐姐,你先上船,我跟白仙子还有几句话聊,聊完就来找你。”
说话间,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厉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