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清犹豫片刻,轻道:“昨晚,有人潜入乐坊,要杀月晴。刺客被诛,和西山行刺的,是同一伙人。
所幸有人提前报信,月晴她们有了防备,否则,后果难料。报信者,是……程文亮的女儿。”
皇帝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波动。沉默许久,轻声吐出三个字,“去办吧。”
……
午时,听雨轩。
梁羽清带着一队亲随,径直入了听雨轩,随后将大门关上,留下七八个亲随守住大门。
府中侍从无人不认识她这天策上将,无人敢拦,一见她就纷纷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到了前厅一看,梁羽琦正端坐堂前,一脸颓然之色。在他手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卷黄色的布帛。
梁羽清来到堂前,目光冰冷地望着他,右手一抬,两个亲卫拖着一人快步入厅,将那人往地上一掼。
那人摔得七荤八素,狼狈不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正是程文亮。
“你还有何话说?”梁羽清目光锐利地盯着梁羽琦,双眼微微泛红,闪烁着泪光,语气冰冷,“西山那些刺客,我会让他们开口的!程文亮这个贱骨头,我现在就能让他开口!”
说着,朝他手边的绢帛瞟了一眼,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唇角嗫喏不止,“二哥!你……你真的……真的……”
梁羽琦凄然一笑,嘴角微动,似有无数话想说,可到最后,终是化作一声轻叹,“罢了,我本就罪无可恕,说什么都是无用。”
说着将手边的绢帛拿起来,递给她,两眼含泪道,“拿去吧,代我向父皇说一句,儿臣不孝,此生……再无颜见他。”
梁羽清泪眼潸然地接过绢帛,打开微微扫了一眼,正是皇帝亲笔写下的那份卷宗。随后将其迅速合上,抹了抹眼泪,咬一咬牙,摆手道:“带走!”
两个亲随快步上前,带着梁羽琦往厅外而去……
……
“父皇,他都认了。西山抓住的刺客,是他派的。昨晚,是他派人去了乐坊。还有这卷宗,是他在华阴剿匪之后不久,就拿到手了。”
皇宫寝殿,梁羽清坐在床沿,将那份绢帛放在床头,神色戚戚道。
皇帝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仿佛万古不化的寒冰,没有丝毫波动。两行泪水,却是从他的眼角,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父皇,该……如何处置……”梁羽清微微颤抖着道。
皇帝沉默良久,微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赐死……”
“父皇……”梁羽清泪如雨下,双拳紧紧握住,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但接下来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还有老三……老四……老六……”皇帝接着开口,声音里同样带着丝丝颤抖,“收监……审……好好地审……”
……
深夜,天牢。
梁羽琦面如死灰地坐在牢房一角,身穿囚服,形容憔悴,整个人没有一丝神采,与过去那傲气凌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脚步声传来,渐行渐近,一道人影在牢门前停驻。
他侧目一瞟,眉宇微蹙,“是你?”
“正是在下,我来送殿下最后一程。”严良神情平淡,对他亮了亮手里的一个青瓷小瓶。
“哼,为何是你来?”梁羽琦轻哼一声,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羽清不忍心亲自来,就只能由我代劳了。”严良缓缓蹲下,轻声道,“而且,我知道殿下有很多话,想说,却没跟羽清说。
当着她的面,你有些难以启齿,现在面对我,殿下应该可以畅所欲言吧。话不说清楚,殿下到了九泉之下,能瞑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