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春天,阴雨绵绵。有时候绵绵细雨接着下,连续下十几天也是常事。邓飞腋下夹着几本书,撑着油纸伞,从大学里走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百米开外,有一双危险的眼睛正在以他为目标。
邓飞走出来的时候,低着头,一双警惕的眼睛在油纸伞下闪烁。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看见蒋士伯。
同样,蒋士伯也没有看到邓飞。一直到邓飞走出大学校门,把一个背影留给他时,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蒋士伯毕竟是战斗部队下来的,搞跟踪和反踪的能力,和邓飞相比不是相差一点点。邓飞故意把整个油纸伞罩住头,然后快步走着。他用眼睛的余光,发现一个年轻男子竟然冒着细雨尾随着自己。
这一发现让邓飞惊吓得不轻。这个年轻男子是他十几年的学生,只需要稍加回忆,邓飞不难发现他就是蒋士伯。奇怪的是,这个学生为什么要尾随着自己?他究竟是敌还是友?
邓飞走进一条胡同,用了几个反跟踪动作,就平白无故地在蒋士伯面前消失。蒋士伯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满脸的失望情绪,那样子很抓狂。邓飞躲地角落,看到这个情形更是确定,自己的学生应该成了日本人的爪牙!
蒋士伯料定邓飞就是他的老师李超凡,脸上浮起一丝阴狠的冷笑。他吹了一个悠扬的口哨,一辆黄包车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走,去特高课。”
其实邓飞是和刘达成见面的。他把蒋士伯甩掉之后,仍然来到黄浦江边,在五号接头地点。刘达成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
“你怎么现在才到?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刘达成指了指身边的石板凳,示意邓飞坐下。
邓飞说道:“的确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你帮我打听一下,76号或者日军特高课,最近有没有抓到我们的人。或者说有没有人叛变。”
接着,邓飞把蒋士伯跟踪自己的事说了一遍。这个十几年前的学生,为什么会跟踪自己?他有什么企图?的确是一个难解的谜。
邓飞无比忧虑地解释道:“我现在这个身份,可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安置进来的。就是想撤,也不是仅凭一点怀疑就撤的。万一蒋士伯是自己人呢?或者他是好奇?”
刘达成坚决否定了邓飞的说法,建议邓飞立刻转移。
“老邓,平时你是怎么教育我们的?干我们这一行,没有侥幸!只要有一点点不好的征兆,就要做最坏的打算。”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问题是现在我不能确定,蒋士伯是否发现我就是上海大学的教授?如果他只是在街上偶遇,然后跟踪,就算他是敌人,也不至于怀疑到上海大学这个点。”
刘达成见邓飞不死心,不得不退一步:“蒋士伯长什么样子?你告诉我。明天他如果出现在相同的地方,我一定让他有苦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