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桑指着自己:“我是大夫,没有避讳的。”
老爷爷瞅瞅她那小个头,身子缩得更厉害了。
哪儿有这么小丫头当大夫的。
别把他一把老骨头给折腾散了。
“她才八岁,有什么男女大防?”沈兴义很不满。
老爷爷缩得更厉害了:“就是从娘胎里开始学医,也才学了八年,能学着什么。”
陈小桑不服气:“我很会写脉案的,我四嫂怀孕就是我拉脉拉出来的。”
“就是,我儿子十三岁,不照样来参加府试了吗,你别看他们年纪小,能耐大着呐。”
老爷爷心被伤得更重了,差点要吐血。
“十三岁就能参加府试,我都六十三了,还在参加府试……”
老爷爷悲从心起,握着拳头一下下锤着胸口:“我果真天赋不佳呐!考了一辈子,也没考个功名。
我愧对我爹娘,愧对妻儿,愧对列祖列宗啊!”
沈兴义长长叹口气。
他就不喜欢跟这些酸文人打交道。
不就考不中功名吗,回家种田不也一样能活命。
陈小桑往他的花白头发看了好几眼。
安慰道:“你很有毅力呀,六十多了还来参加考试,屡败屡战,很有恒心。”
花白胡子的老爷爷更悲切了:“我从二十岁参加考试,如今已经考了四十多年了,若是没有恒心,早早回家种地,家里的日子反倒能更好过。”
陈小桑没法安慰了。
以这个年代人的寿命,他已经很老了。
花白胡子的老人颤颤巍巍起身,问沈兴义:“你能带我去瞅瞅你儿子吗?我想看看,能十三岁就考过三场县试的同窗长什么模样。”
可以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沈兴义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哪个屋子。
还是跟之前一般,若是听不到声音的房间,他就会去敲门。
见不是沈大郎,他带着陈小桑就走。
可老爷爷不会立马走啊,还得宣扬一遍沈大郎。
那些考生一听,一个个也不读书了,跟在沈兴义和陈小桑身后往前找。
里头正读书的考生,瞅见外头吵吵嚷嚷,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开门出来打听。
“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吧?有个神童住在这儿,才十三岁,就能来参加府试了!”
“十三岁?!怎么可能?!我们县里有名的神童,也是二十一岁考的秀才!”
“我也不想信有这样的神童,就想跟着看看。”
原本怀疑的人也加入队伍,一路往前走。
等房间的人都出来后,沈兴义直挠头:“没我家大郎啊,难不成他不住在这儿?”
陈小桑拖着下巴想了想,就扭头问身后跟着的一人:“你们还有别的屋子住考生吗?”
有位考生往身后一指,“后头还有两排屋子。”
沈兴义带着人浩浩荡荡往后面的屋子找。
第二排屋子也没有。
于是便是第三排。
陈小桑扭头看着身后的人,默默缩了脖子。
有五六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