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关掉了门廊上的灯,只留下室内过道的,宁博远想了想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么?才否定之后,拨开纱窗门的链条门栓,制止住打算跟着自己出来的小狗。他从小狗的眼睛里也看出了不安,只是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暴风雨带来的恐惧。小狗在他怀里呜咽了几声,跳下地板,对着门口“汪汪”吠叫。宁博远回过头,便看见了那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棕色的外套,已经被雨水淋湿贴在了身躯上,显得曲线玲珑凹凸有致。一头缎子一般的褐色秀发也被雨水紧紧贴在前额,灰色的眼睛里眼神十分丰富:有彷徨、有急切、有兴奋。她的右手提着一只小包,左手挡在胸前抓住自己的衣襟,似乎被雨水淋湿之后十分寒冷。
“宁先生。”女人说话的声音十分柔和,听上去心生好感,可她接下来又骂了一句粗话,“我艹他妈的鬼天气。”
这让宁博远更加觉得,这女孩子与她的外表一样十分的烟火气,心中的警惕性也放松了几分。
“请问你是?”宁博远后退了一步,以方便女孩子朝着门廊里走近一点。雨水不大,却很急切,空气中渐渐有了寒意。
“我是波哥大电业集团的,我在工会工作。”女人朝着门廊迈出一步,离宁博远近了一些。
纱窗门内,小狗叫得更凶了。
宁博远回头呵斥一声,可小狗不听主人的,开始抓挠着纱窗门。宁博远此时真希望太太简美出来帮助一下,可是简美应该还在二楼的床上躺着,不到深夜12点,她是不会起来的。
女儿不在了,这个家也破了。
正说话间,女人又朝前迈出半步,高跟鞋在湿滑的门廊口一滑,女人的身躯朝右侧去,宁博远赶紧伸手去扶住女人,他的双手接触到女人湿漉漉贴紧着肌肤的衣服时,可以感觉到衣服之下的温度。女人伸出左手,抓住宁博远的右胳膊用力拉了一下方才站稳。
宁博远有些看困惑地看了女人的手一眼,紧接着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宁博远蜷曲的身体,从手腕上摘下一个装置,放进手提包里。这装置带着一副可伸缩的微型注射针头。她附身捡起宁博远手中的塑料袋,快速推开纱窗门,小狗‘忽’地一下从门缝中蹿了出去,冲进了雨地里不见踪影。
女人无所谓地走进走廊,回身将地上的那具躯体拖了进来,调好双臂和头部的位置,让宁博远看上去就像是在门口摔了下去。然后从包里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宁博远与自己接触的部位,还有玄关处地板上的积水,她的动作十分轻柔,非常麻利。
做完这一切,女人将纸巾也收进自己的包里,没去客厅与二楼做检查,她站在玄关处朝着黑黢黢的外面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便走出玄关,在门廊上关紧了身后的房门。
在华人社区的南部,一栋欧式建筑物的大门口站着一位耄耄老者,怒气冲冲地朝外张望。他在皱巴巴的白色睡衣裤外又加了一件褪色的天蓝色睡袍,没戴假牙的嘴部凹陷了下去,松弛的皮肤色泽黯淡,两眼水蒙蒙、泪汪汪的。
就在刚才,门铃一遍又一遍地响着,非常执着、不达目的不罢休地响。
“什么事?”老人用奸细、刺耳的声音喝问,“干什么?”
他的西班牙与十分拗口,但他的脾气却又很糟糕,与谁说话都像是在争吵。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黄色制服的小伙子,身上被雨水打湿了,手里抱着一个箱子。他似乎焦躁不安,重心在两只脚之间不停地换来换去。
“老天在上,给你们家送一个快递就这么麻烦吗?我都站了一个世纪了。”小伙子骂骂咧咧,满脸的不耐烦,帽檐被雨水淋湿之后软哒哒的,衣服的肩膀部位已经湿透了。
老人的表情蒙上一层迷惑,这位小伙子个子很高,但年龄却很小,不过这些都不足为意,只是老人在想,谁会给自己家里邮寄快递呢?而且是一个看上去不小的箱子。真遗憾孩子们都不在家,大概要晚点才会回来吧。
“我说老头,你能叫一个会走路的人出来么?最好来一个会写字的,要签收。”小伙子满脸不耐烦,就差将包裹扔下转身就走了。
老人拉开纱窗门走出门口,“进来吧,帮我放在走廊。”
小伙子鼻孔朝天、气咻咻地朝前走了一步,突然脚下一滑,差点将整个人扑在老人的坏里。老人有些生气,刚想开口喝骂,可还没来得及张嘴,身体就软瘫了下去。
雨下得更大了,伴随着风在山区里肆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