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别想吓唬我。你以为,我颜安青会怕你?论姿色,论财力,或者……就单论床上功夫,哪一样你能跟我比?和我抢男人,你也就逞逞嘴上威风吧!而且……”她凑过来,故意压低了声音,“你提醒我了,你的小宝贝还得管我叫妈妈。惹恼我,我有无数种办法,好好招待他!”
我一惊,愣住了。
似乎是故意要挑衅,又或者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颜安青的语调更加嚣张:“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最心疼的宝贝在那哭得人事不省,或者吓得一动不敢动,我有多开心?你知道小孩皮肉有多嫩?一掐一个血印。知道小孩多胆小吗?只是把他在小黑屋关上一个小时,他就能吓得气都不敢出……你知道多少次,他跑过来叫我妈妈,我一个巴掌把他扇飞,他那种表情有多可笑?”
我握紧冰凉的手,只从心底升起一阵寒意。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孩子?哼,对我来说,他只是个炸弹,每天都在不定时的提醒我,肖扬跟你恋爱,跟你结婚,和你上床!你知道吗,一看到那个孩子,看到他一天天跟你越长越像,我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浑身难受。就算肖扬给他取名叫肖青,就算他把家搬得远远的,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一看到他,我就恨,恨不得杀了他!”
我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靳予城说过,事情永远都不会往人们想当然的方向发展,看来真是这样。有几个人能掌控一切?也许当初,肖扬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谁能料到,人心是最无法测算的。
“秦宛,我告诉你,最好离肖扬远点。否则……你知道我能用什么办法对付你!”
留下这句话,颜安青踩着高跟鞋扭头进了酒店大门。
我颓然靠在墙上,像是跌进令人窒息的冰冷水底。
一年多了,原来我的孩子都生活在地狱里,与魔鬼相伴。没有人救他,也没人理会……那么多日日夜夜里,他是有多无助,有多绝望?他那么小,甚至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怪他会把自己封闭起来,难怪他那么怯弱,甚至会害怕“妈妈”这个词。
我紧紧握着双手,握得指尖几乎戳进肉里。天空阴沉得透不过一点光,而我置身一片黑暗中,也仿佛与那片深不见底的暗影融为一体。
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靳予城曾经问我有没有恨过。
那时我告诉他“当然”。其实一直很奇怪,那回说出这两个字之后我好像就释然了,再也没有想过那些无数个日子里,曾令我彻夜难眠的一幕一幕。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他这个人。
但也许人生真的是有定数的。我终究还是会掉进深渊,被恨意淹没。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拉我出去了,也没有人能够拉我出去。命中注定我只有淌过这条满是黑水与恶臭的三途河,才能到达对岸,或许尸骨无存,或许,能有劫后余生。
隔天一早天刚亮,肖扬就给我打了个电话,小心翼翼问我有没有跟颜安青说过什么。
我握着手机,很快明白了他担心的是什么,只告诉他只字未提。
话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不经意传出个声音,颜安青拖长着尾音嗲嗲喊了一声“老公”。
肖扬蓦地挂了线。我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只想着昨晚,她肯定少不了又跟他大闹一场,也不知道肖扬是怎么安抚的,说不定,两人没少滚床单。
扔掉手机,我抱着被子怔怔发了一会呆。这是她最后的好日子了,今后,一桩桩一件件,我会让她全数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