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不置可否,却打住了继续要说的话。且耳边苍蝇一样,来自郑坤的声音,也让他缺了继续说话的心情。
“我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是重安总部法务的副主管郑坤。开这次会的主要意思,是找大家求证一件事。”
“你们应该听说了,最近底下客户投诉率很高。这对重安的名声所造成的影响很大,假如有媒体推波助澜,影响很恶劣,总部刻意委托我过来调查……”
“大家对此应该知无不言,来维护重安的名声,也维护东胜的名声。有知道内情者,可以随时找我。打电话,或者其它方式。我在这保证,不会将任何人的话透漏出去……”
夏梦越听越是不对,郑坤这哪里是开会,分明是在搞有奖举报那一套,也变相直接认定东胜瞒着重安造假是事实。
调查归调查,可是用这种方式是什么意思?
赤裸裸的侮辱,在结果未明确之前,郑坤单方面表明了立场。
那就是东胜肯定有问题,而她成为了阻挠员工开口说出真相的罪魁祸首。
胸口起伏着,她只觉一口气堵在心里,让人呼吸困难。
她想上前去打断郑坤继续往下说,被略显粗糙的手掌抓住了手腕。
“胡说八道,哪有这样调查的……传出去东胜没罪也变有罪了,谁还敢买东胜经手的安保器械……”
她脸色涨红,抑制不住的激动。
韩东瞥了眼郑坤背影,对方来意也已昭然若揭。
终止合作也便算了,看情况,重安方面是存心赶尽杀绝。
证据,不存在。
重安要的也不是东胜作假的证据,只需要一个无中生有的理由,对方就完全够资格以东胜违约的名义进行解约,甚至起诉。
一个庞然大物,和一只蚂蚁。
成为了不可逆的现实。
据理力争,有可能找回公正。可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注定没有办法去想象。
弱势者就该有弱势者的觉悟,有苦果,理智上是只有强行忍下去。这是在跟傅立康喝酒之时,韩东悟到的东西。
唯一可以去做的,是要做到比对方更强,直到也可以碾死一只蚂蚁般让对方获得应有的下场。
在此之前的所有所有,只剩隐忍。
他能忍,有忍的打算。可当注意到身边夏梦彷徨失措,眼中隐含屈辱等等诸多复杂情绪之时,韩东空着的拳头无形中攥住。
松开她,韩东径直往前去。
“你别给我乱来。”
夏梦急切扯住了他,她很恐惧男人一个冲动,这件事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可是,她并不知道,就算是韩东不冲动,也注定挽回不了。
韩东双眼没有任何波澜,看着她。
夏梦拦在他身前:“你马上老老实实给我去办公室,这事你不用管,我会妥善处理。”
韩东喉结动了动:“你处理不了。”
夏梦愕然对视着:“为什么?”
她早在跟韩东第一次说起重安这次调查的时候,就隐隐猜测男人有事瞒着她。随着事情的发展,随着郑坤真面孔一点点露出来,夏梦潜意识中已经开始慌乱。
韩东不敢去看她眼睛:“我得罪过蒋沂南,这次调查的目的从开始就不单纯。”
“蒋沂南是谁?”
“蒋中平的儿子。”
夏梦身体微晃:“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韩东吐了口气:“我一开始肯定不了是不是我的缘故,现在可以肯定了……”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夏梦从他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她像是产生了错觉,周遭的一切动静都再也干扰不到她,脑袋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