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红鸾如何能不知晓杨家那父母,在她看来那家就杨大强一个精明人,那一对父母见钱眼开的紧,绿绣这般姿容美貌,谈吐有礼的媳妇在他们眼中只怕还比不上二百两银子,将银子奉上便是自家儿子娶个母夜叉回来,他们必也当瞧不见的。
隔一日,绿绣与杨大强便辞别了穆红鸾回转太原,只临行时却是得了穆红鸾的吩咐,
“你们去为我访一访我那两位妹妹,瞧瞧她们在夫家过得可好,可有受人欺负……”
杨大强闻言哈哈笑道,
“表妹放心,旁的不敢说,只那太原城地界儿的事儿,有我杨大强在必给你办得妥当!”
穆红鸾点头,
“如此我便放心了!”
……
送走了绿绣,日子转眼便入了秋,这一日紫鸳匆忙进来,却是送上一张帖子,乃是那东陵王府王老太夫人的,帖上只说请穆红鸾过府一叙,倒没言明是何事。
穆红鸾三日后打扮一番带了紫鸳与黄蕊便去了东陵王府,进到府上见过王老太夫人,却见得那杨夫人与谢氏都在,众人上前两厢见礼。
黄蕊见着自家亲人也很是欢喜,王老太夫人拉了她到面前仔细打量,见这孩子如今又长了个儿,白生生的一张脸,只身段儿倒是比以前苗条了不少,眉宇间的痴憨少了,渐渐已有了妙龄少女的模样。
杨氏在一旁瞧着瞧着眼圈儿便红了,搂了她道,
“多亏了你穆姐姐,若不是她,你如何有今日!”
一旁的王老太夫人见了道,
“好了……今日里见面乃是喜事,怎得就要哭哭啼啼的,没得坏人心绪!”
杨氏忙抹了眼泪拉着黄蕊坐下,便问她平日里做些甚么,读甚么书,写甚么字,黄蕊都一一答了,那谢氏也凑过去说话,如今她见着黄蕊却是一脸的慈爱温和,半点儿瞧不出刻薄后母的模样。
那头王老太夫人与穆红鸾说话倒是开门见山,
“这一回叫你来却是想着蕊丫头这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该说亲了……”
顿了顿又道,
“按说这事儿也不应该再劳烦你,只我如今精力也是渐渐不济,也管不那许多的事儿了,便索性厚着脸皮再烦你一回!”
语气间竟是隐隐现出颓意。
穆红鸾一惊仔细打量她脸色,却见老人家许久不见,竟是苍老了不少,脸上斑纹丛生,予人风烛残年,暮气沉沉之感。
“您……您这是甚么了?”
王老太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道,
“年纪大了总归不中用了……”
后头的话却是再没有说,只看她神色穆红鸾略想一想便知必是家中人事儿,但她老人家不说自然也不好深问。
当下只是笑道,
“前阵子天气炎热,难免积了热毒在心头,有时是要吃不好睡不好,精神不济,这倒也无妨让大夫开两剂清心去火的方子,服上两回便好了!”
王老太夫人叹气道,
“若是几剂药能了事,我倒恨不得当初便应几剂药把他们都打发了!”
说话间咬牙切齿,见穆红鸾一脸疑惑,又转头瞧了瞧身旁的杨氏与谢氏婆媳,当下拉了穆红鸾道,
“走……我们去外头转转!”
甚么外头转转不过是寻个无人的地儿说话罢了。
说起来家有有本难念的经,这东陵王府虽说是分了家,但长房这些子孙也不是甚省油的灯,终日里游手好闲惯了,便是东陵王舍了老脸求人谋份差事,做了不久便自己嚷嚷着不去,
成日呆在家中不是与妻妾厮混便是在外头吃酒闹事,王老太夫人叹气道,
“这也亏得广陵,前头黄蕊他爹在外头同人吃酒召女支,争风吃醋打伤了人,若不是你公爹派了人出面,将那小畜生从牢里捞出来,如今只怕他还在那处蹲着呢!”
顿了顿又恨声道,
“我倒恨不得将这干子不肖的东西都关进牢里去,也省得让我受罪!”
黄蕊的爹燕柯在五,前头还有老四也是拿了家里的东西去当,当的银子转身就进了赌坊……
东陵王府这一摊子烂事儿听得穆红鸾眼角直抽,依着她的脾气只怕早一顿老拳,打得折胳膊断腿,我看哪一个还敢生事!
王老太夫人道,
“养不教父之过,子孙不肖也是我们做长辈的没有教好……”
转头对她道,
“黄蕊那丫头脑子有些不好,性子却是极单纯,她那爹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娘又是后娘,祖母又是个软弱的性子,我在时还好,就怕我若是撒了手,上头无人压着他们,届时还要去寻黄蕊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