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红鸾接了人微微一笑,吩咐绿绣道,
“把人安排安排!”
绿绣领命下去了。
因着有家眷随军,燕岐晟便能隔了十日回来,待到十日之后回来,自家那宅子却已是拆了原本旧宅,正在将砖木瓦块全数搬运走,再重打地基。
这厢在工地寻到了自家妻子,此时正是日出东方,灼热渐起,一帮劳作的工匠们有些耐不住热的,已是开始去了上衣,打起了赤膊,露出精壮的胸膛,高高隆起的肌肉,汗津津的肌肤正在日光下泛着光泽。
燕岐晟在一旁瞧着却是双眼冒火,沉了脸过去,穆红鸾见他过来便笑道,
“将军回来了!”
众人见状都纷纷上前见礼,燕岐晟负手四顾点了点头道,
“这宅子进度如何了?”
那工匠的头儿忙过来为他解说,燕岐晟一边听一边点头,回首对妻子道,
“这日头大了,你回去歇息吧!”
穆红鸾在外头自然不会拂他面子,当下点头带着四丫几个回了客栈。
待到天黑时,燕岐晟带着府里的侍卫回来了,这厢脱衣洗漱,出来时却是只穿着一条牛鼻子短裤,赤着上身端坐在桌前,穆红鸾笑着上前给他擦干后背的水珠,
“这天气已是夏末了,兰州此地昼热夜冷,还是披件衣裳吧!”
说着,取了床上的衣裳递给他。
燕岐晟却是眉头一挑并不伸手,穆红鸾还当是他要人伺候,便展开了衣裳要给他披上,却那知燕岐晟抬手一拦,昂首鼓了鼓身上的肌肉给她瞧,见她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便沉下脸来道,
“白日里那些人的可有我好看?”
穆红鸾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媚眼儿一飞,
“长青,这醋嚼得好没道理!”
燕岐晟见她浑不在意的样儿,心里头那妒火却是腾腾的往上冒,站起身来向她逼过去,恶狠狠道,
“想来我在军营之中少有出来与长真相聚,平日里长真瞧得少了难免要心里想念,今儿晚上便让长真多瞧瞧,也免得出去瞧别人!”
说罢在穆红鸾的一声尖笑声中,抱了人大踏步转到了屏风后的床上去了……
穆红鸾心知自家这位醋劲儿很大,嚼起醋来那是半分没有道理的,于是那工地也不去了,只放手让他去察看调度,待到三日之后燕岐晟去军营,便将一应出面的事务交给了杨大强,自家在院子里听他们汇报进度。
只这样一来倒是苦了杨大强,每日里睁了眼便往那工地跑,遇事不决便跑回客栈向穆红鸾讨主意,如此来来回回,又因着天气炎,暑气上涌,人又忧心诸事,绕是再壮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人眼看着便瘦了下来。
绿绣见丈夫这样儿,也是心疼得不成,每日里换着花样儿给他做些清暑消热的汤水,便是再没胃口也逼着他进一些。
杨大强从小都是街面上的混子,却是从未如此受过重用,身上虽是疲惫,精神却是挺好,进进出出倒是很有干劲儿。
这一日刚在里头同穆红鸾说完了话,便急匆匆撩了袍子出来,出了院门却听有人在轻声叫他,
“杨大哥,杨大哥!”
杨大强转头一看,却见那玉荷正在叫她。
吴家这位三房的小娘,如今失了大家闺秀的身份,也无有旁的手艺,倒是刺绣会一些,便在这府上做了一名绣娘。
自做了这府上的仆从,穆红鸾倒也没有苛待下人,吃穿用度都算优渥,玉荷养了这些时日,人虽未养胖,但脸色却是已红润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
杨大强此人性子向来豪爽,在蒲国公府时与众人从来十分相得,到了兰州后,下头一应男女仆从都归了他,更是尽心尽力,见人都带了三分善意。
闻听得玉荷叫他,便过去几步笑道,
“玉荷可是有东西要买?”
现下府上人少,绣房里缺少针钱之类,便时有托付外出的侍卫们购买,杨大强只当她是要买东西,便道,
“你把东西给我,我天黑时给你带回来!”
那绣房里用的丝线,光红色便分了十几种,甚么绯红、水红、粉红、嫣红……,在他这大老爷们瞧来都是一个色,不拿上样品给掌柜的瞧,他可是买不回来的!
玉荷见他伸出手来,蒲扇大的手掌,黝黑有力,上头掌纹分明,微低了头脸上一红,低低道,
“不……不是缺东西!”
反手自背后捧上了一个小盅来,
“杨大哥,天气炎热,我……我熬了些汤水,你……你喝了吧!”
杨大强一愣,见她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儿,心里一突,左右瞧了瞧却是四下无人,想了想忙道,
“今儿一早出门时已是用过了!这……你……留着自己用吧!”
玉荷应道,
“杨大哥不必顾忌,我……我也是感念当初的恩情,若不是你……我如今只怕还不知在何处的黄土下掩埋着呢……我也无有可以报答您的能耐,便熬些汤水尽些心意!”
说罢已是泪光盈盈,杨大强见状忙摆手道,
“你的好意心领,我前头也不过是为夫人办事罢了,你只要在这府上尽心做事,便算作了是报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