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是认人呢!”
他这是只寻自家亲娘讨口粮,不要旁人的!
穆红鸾笑着自己抱了孩子进屋,解了衣裳喂他,一旁的绿绣与紫鸳都是奇道,
“真是怪了!前头夫人生产后昏睡了三日,便是由奶娘喂养的,那时小郎半分未吵闹,怎得夫人一醒,便只寻着亲娘要奶吃,奶娘的半点儿不沾了!”
这奶娘是燕韫派人在这兰州本地寻的,专找的那身子健壮结实的乡下妇人,这奶娘姓夏,家里已是生了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只比小燕溟光大两个月,倒是个老实本分,只喂了小郎三日之后便再不能喂了,她听得这么一说,也是急了忙红着脸道,
“夫人,奴婢……奴婢可都是按着大夫所言,每日里净身净面,吃食上也是决不敢乱吃旁的东西……”
绿绣笑着安抚她,
“夏妈妈不必着急,这是小郎认他亲娘呢,与你无干的!”
穆红鸾也笑着道,
“无妨,你喂不了小郎便专职抱着他,以后大些了仍是负责的膳食,伺候他便是了!”
那夏奶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军府的月银高得让人眼红,自己在这府上做奶娘能养活家里一大家子,若是小郎不吃自己的奶,让夫人将她辞了回去,她又上那儿去寻这么好的差事?
当下笑着道,
“奴婢在乡下时,这谁家的孩子若是没了吃,便在村子里东家讨一口,西家讨一口,总还能混个肚儿圆,若是个个都似小郎这般,可如何得了!”
穆红鸾一面将儿子的身子调了个个儿,一面笑着点他小鼻头,
“我们家这个……只怕是个脾气大的!”
夏奶娘笑道,
“我们家小郎自是不同那些乡野小子们天生天养,他可是金贵人儿呢!”
穆红鸾听了只是抿嘴笑而不语,低头瞧了瞧正皱眉用力吸奶水的儿子,
甚么金贵人!
这小子分明就是贼精才对,前头肯吃奶是因着自己昏睡了三日,要是不吃只怕就要饿着了,后头一见自己醒了过来,他便挑剔起来了!
你试试若是自己寻个空儿出去几日,他吃奶娘的必也是吃得欢着呢!
这小鬼头是被自己亲手拎着投的胎,却是没有喝那碗孟婆汤的,因而生下来必有些与众不同,穆红鸾心知肚明,却是缄口不言,众人前头没有发觉到后头渐渐觉出小郎的不同来。
夏奶娘就常常对穆红鸾叹道,
“夫人,奴婢养了三个娃,在乡下也是见过不少人养娃,却是没见过哪一个似小郎这般好养的娃!”
小小的婴儿整日里饿了吃,困了睡也是常理,只小郎却是每日里定时睡,定时醒,定时尿,便是连那吃奶的多少,倒似同自己掐着数一般,多一口不吃,少一口便要皱起了眉头,哇哇大哭。
多上几日,将这位小爷爷的脉给摸准了,养起来就真是太省心了!
“要是奴婢家里那三个皮猴儿能有小郎的一半便好了!”
燕韫得知孙儿的脾性更是得意非凡,抱着他连连夸道,
“吾孙自律自省胜常人许多,想来以后必是有大造化!”
抱着这软乎乎的小人儿稀罕的不成,只一旁的燕大几个瞧了苦着脸劝,
“国公爷,您若是再不回临安,老管事便要亲自来寻了!”
临安那头公事繁多,国公爷在这处已是呆了近半年,这路上还要赶上两月,朝中诸事国公爷离得太久恐有变化呀!
燕二也道,
“国公爷,前头世子夫人派出去的暗卫也是回来禀报,原来那姓霍的师徒及随员竟是入了西夏境,若是他真听命于刘通,如此内外勾连,也不知有何阴谋诡计,下头人虽得力,但终究镇不住场面,还要您坐镇临安才成啊!”
这厢左劝右劝,好不易劝得燕韫抱着孙儿叹气,伸指头对着道,
“可惜吾孙还小,经不得长途跋涉,若是不然……让长真带着丑奴,我们回临安去!”
燕大几个听了不由更是脸上苦成了瓜,心中暗道,
“您要是敢带着世子夫人同小郎走了,只怕世子爷要将这地皮子给掀了!”
燕韫自然也是知晓,儿子那一关必是过不了,实则他心里也是有数的,离了临安这么久,便是想看了看山中无老虎,这猴子会不会出来充大王,现下一看果然有人按捺不住跳出来,是时候回临安收拾局面了!
“罢!你们收拾东西,我们隔几日待长青回来后便启程回临安!”
几位管事如获大赦,急忙出去吩咐人收拾,生怕国公爷反悔又不走了!
待到燕岐晟几日后自军营之中回来,父子两人却是关在书房之中密谋许久,待到三更燕岐晟才回到房中,进来一瞧见穆红鸾却是斜斜依在床上,正在翻一本书。
燕岐晟进来见了笑道,
“长真今日怎得不睡,丑奴可是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