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劳不劳的,坐船过来有何劳累的!”
一面却是抢步走了几步,果然见得那马车上跳下两个小孩儿来,打头的那个生得唇红齿白,粉妆玉琢不是自家孙儿又是谁?
强忍了一腔雀跃立在那处抚须等着,见儿媳妇一手一个牵到了面前,
“公爹,您老人家万安!”
穆红鸾盈盈下拜,丑奴与秀儿也跟着有模有样的行礼,燕韫淓一双眼笑眯成了缝儿,只盯着自家孙儿瞧,口中喃喃应道,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丑奴起身歪头打量着燕韫淓,
“阿爷!”
一声脆生生的叫喊,喜的燕韫淓伸手便将他抱了起来,
“好孩子!你一路过来可是累了?”
丑奴摇头,四处打量自家的大船,指了前头甲板叫,
“阿爷!我们去前头!”
燕韫淓喜滋滋抱了孙儿,挤开了儿子往前头甲板去了,燕岐晟半是不可置信半是失落的回转身来瞧向穆红鸾一摊手,
“怎么着,现下本世子爷我是失宠了?”
穆红鸾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牵着秀儿也自他身旁挤了过去,
“走,秀儿我们也去前头瞧瞧!”
撇下龇牙咧嘴的燕岐晟往前头去了。
自江宁府到临安走水路实则用不了多少时候,只因着丑奴吵嚷着要钓鱼,燕韫淓便特意命人停了船,夜晚间将灯火熄灭,只在小船头挂了孤灯一盏,有那被灯光吸引的鱼儿前来上钩,倒让丑奴这新手初战告捷,不由士气大振,又连着在江上歇了两晚,若不是临安那头快马来报,说公事紧急,只怕这爷孙俩要在此处买房子住下来了。
一路行船紧赶慢赶回了临安,到了涌金池的临翠园,却是有一干管事与下头人在府前相迎,两位姨娘与二郎都出来见礼。
丑奴那性子倒是半分不怯场,小小的脸儿端着,显出几分气势来了。
老管事这两年身子越发不中用了,出来时由人扶着,见了丑奴便要去给小主子磕头,丑奴伸手去扶他,老管事立时老泪纵横,亲手牵着丑奴进去。
众人在正堂之上又一一上来见礼,家中各人多是头次见着丑奴的,自然都要送上见面礼,燕二郎虽说是长辈,也比丑奴大不了多少,见着自家这小侄子不由惊叹他生得好看,伸手想去扯丑奴的眼睫毛,
“你的睫毛怎得这么长?”
丑奴一撇脸,冲他老实不客气伸手道,
“二叔,不是有见面礼吗?你怎得不给?”
燕二郎这时才想起自己乃是长辈,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只摸出来一个小哨儿,
“这是今儿才得的,送你了!”
丑奴接过来瞧了瞧应道,
“礼轻情义重,虽说是普通的哨子,不过你放在怀里必是十分心爱的东西,你肯送给我便是情义!多谢二叔啦!”
他这一番说完,众人听了不由都笑了起来,燕韫淓更是笑眯了眼,却在心中暗道,
“这孩子却是有些早慧!”
穆红鸾带了儿子回九曲湾安置,有一旁跟着前来的清风进来报道,
“世子夫人,前头国公爷已是另修缮了一间院子给小爷住,便在蕙弥屿旁……”
穆红鸾瞧向燕岐晟,燕岐晟无奈一笑,
“这事儿我前头回来时,爹他老人家已是在安排了!”
“即是公爹作主,我们就去瞧瞧吧!”
当下带了丑奴与秀儿过去,蕙弥屿本就是一个湖心岛,通往前院是用九曲桥连接,顺着九曲湾的河岸边走,往北面的水面上架了一座吊桥,过了吊桥便是一个繁花锦簇的院子,上头是燕韫淓亲自手书的“桃源居”三个字。
穆红鸾瞧了便笑着摇头,燕岐晟对儿子也是又嫉又妒,伸手拧他的脸,
“这小子命比老子还好!”
进了桃源居,穆红鸾瞧着更是笑,也不知公爹自何处寻的工匠,生生将这处院子建成了一个绿色的迷宫,里头有坑有洞有巷有道,有树上的小屋,有林间的吊椅,竟还有一个巨大的树洞,穿过树洞里头竟建了一个世外桃源,有茅草屋,有小小农田,小小水车,小小假山溪流潺潺,在农田之中蜿蜒流动,竟还有一头小牛犊在水中哞哞叫唤,不远处一艘小小的蚱蜢舟正拴在柳树下……
绕过竹篱,走进小茅草屋中,里头小椅小凳,墙角小锄小铲一应俱全,让人置身其中还真以为进了一个世外的小人国。
这桃源居占地甚广,中间最一个大院子,旁边四个小院子,一个院子里养了些温顺的小兽,专有人每日管教,可放出来与人玩耍,另一个院子则是丑奴那自西宁又搬回临安的鸟儿们,剩下两个却是空着待丑奴自行安排。
这院子让大人瞧着也喜欢,更不用说丑奴与秀儿,见这情形当下欢呼一声,便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