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扬声叫道,
“是那位兄弟值班,还请前去报给大王知晓一声!”
这厢立时有那手执软头长矛的小孩儿现身出来问道,
“你们是何人?寻大王有何事?”
冬雪应道,
“前头到寨子里做客的二爷,现下家里来寻了,还请大王将他放出来吧!”
“你等着!”
不多时换了一身破烂衣衫,蓬头垢面的燕二郎在桥头处现出身形来,大叫道,
“妈妈,你回去同姨娘说说,我今儿晚上在这处睡啦!”
李妈妈见他那样儿不由瞪大了眼,嘴张得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我的小爷爷,你怎得成了这个样子!”
你看看那小脸哟!上头也不知糊得甚么,东一块西一块的,衣衫也不知穿得甚么,破破烂烂的露出里头白生生的肌肤,也不怕受了凉!
这厢急得抢步过去,又恨那吊桥上没有木板过去不得,不由急得连连跺脚,
“我的小爷爷!您可饶了老奴吧!快跟老奴回去吧!”
燕二郎此时那里肯回去,只是摇头道,
“我已被大王虏进了寨子,落草为寇啦!”
“哎哟哟!我的小爷爷,您可是金贵人儿,说甚么落草为寇的话,这哪里是您这样的人能说的话哟!”
只燕二郎说甚么都不肯出来,李妈妈叫了半晌他只是不应,无奈只得回了九曲湾报给玉姨娘听,玉姨娘听了恼怒,起身便亲自来寻儿子,穆红鸾见她去了,便也自己跟着过去,身后冬雪又提了一篮子点心。
玉姨娘一出现在桥头,燕二郎见了便道不好,
“丑奴,我姨娘来了!”
丑奴毫不在乎道,
“放心!桥板都撤了,她们过不来的!”
燕二郎放下心来,任玉姨娘如何跳脚就是摇头不回去,只声称要在这处做山匪,要大块称金,大块吃肉。
穆红鸾见玉姨娘实在急了,上前几步去扬了扬手中的竹篮,
“大王!我们带了赎金前来赎买燕二郎!”
丑奴闻言探头瞧了瞧,
“娘,你带了甚么来?”
穆红鸾低头瞧了瞧假意翻了翻,
“水晶皂儿、桂花糕、杏糖、金丝党梅还有一碟子冰饮子……”
一口气报了好几样,丑奴听得口水直流,他模样肖母,性子却肖父,尤其吃食之上最爱甜食,只穆红鸾为了他那一口小白牙,不许他多吃,如今见有甜点便立时将自家二叔给卖了,当下大喝一声,
“来人!放桥板!”
立时有小子们过去将桥板放上,又见燕二郎死抱着桥柱不走,便让人去推他,燕二郎大怒叫道,
“丑奴,你不讲义气!”
丑奴应道,
“你乃是本大王俘虏来的,她们出了赎金,便可赎你回去,这有甚么义气可讲!”
说罢不顾燕二郎挣扎,众小子们将他又给抬了过去,玉姨娘见着儿子一身脏污的样子几乎昏了过去,过去一把扯了他怒道,
“走,回去!”
穆红鸾瞧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回身对那头喊道,
“大王,你爹快回来了,还请过来用饭吧!”
“哎!”
丑奴应了一声拉着秀儿便跑了过来,屁颠颠跟着穆红鸾回九曲湾了。
待得换好衣裳,洗了手脸,燕岐晟便回来了,穆红鸾将自家儿子今日干的事儿一讲,燕岐晟哈哈大笑,
“前头爹爹到桃源居去都被俘虏了,答应再送一艘船才脱了身!这一回不过一篮子甜食便让老二回去了,实在算是厚道了!”
这小子在这家里占山为王,每日清晨练功,上午进学,午后回来便“经营”自家那“匪寨”,这家里上上下下但凡要经过他那处,都要被“抢劫”一番,有果子给果子,有花儿给花儿,总归不能落空,要是实在没有便在他那“寨子”里做工打扫庭院,却是一个都不放过,真是让他称王又称霸了!
偏爹还宠着他,时不时自发过去让他勒索一番,那些小匪们的软头长矛,软头小枪,还有未开封的小刀小剑全数都是爹他老人家供应的,这小子能如此无法无天,蒲国公便是头一个背后大靠山!
丑奴与秀儿一面扒饭一面抢肉,一面嘴里却在含糊应道,
“爹,你当我傻吗?二叔是个小孩儿有甚么可抢的,要抢自然是抢你和阿爷啦!”
燕岐晟听了更是笑,瞧了一眼穆红鸾道,
“你怎么不抢你娘?”
丑奴一翻白眼儿道,
“爹,你说些甚么,我做山匪抢了东西就是为了孝敬娘,怎么会抢她呢!”
燕岐晟听了又是一阵大笑,穆红鸾没好气道,
“谢啦!小爷您可真有孝,只每回打劫我那些果子糕点又是进了谁的肚子里啦?”
丑奴闻言只是嘿嘿傻笑,再不搭话只埋头扒饭。
他们在这处吃得欢笑连天,那头燕二郎回去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洗了个干干净净,
“这破烂衣裳也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你就敢往身上穿,不怕招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