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又会倒在路边?”
霍峻熹应道,
“此事自然还是要由刘通讲起,拜了国公爷与世子爷所赐,刘通倒台我们这些猢狲自然想法子自保才是。前头半年之时刘通已现颓像,那时我便劝过先生收手,我们师徒仍回蜀中去,凭着一身本事,不敢说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自然还是能成的,只先生却是执迷不悟……”
顿了顿瞧了穆红鸾一眼,
“说是已谋划好一切,只要将世子爷入了罪,再牵连到蒲国公身上,定可翻手为云,重振旗鼓,只他们却没有想到世子爷竟会趁着西夏王进京之时,破了刘通的布置,又紧接着反咬了刘通一口,令得今上不得不当朝拘押了刘通……”
消息自宫中传出来,刘家乱成了一团,这时节霍氏师徒想走已是来不及了,刘府之外围着的,明面上有朝廷的人,暗地里还有蒲国公府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蒲国公父子自然不会放过刘家任何一个,更不用说在刘通身后出了大力的这位“霍先生”了。
不过霍衡跟在刘通身边这么些年,自然还是布置了些保命的法子,却是趁着阖府的人不能外出之际,取出两块早已备好的人脸皮,一张张薄如蝉翼,栩栩如生,竟是花了重金请高人照着刘府上年老的下人制作的。
当夜霍衡便杀了那两个年老的下人,将尸体扔入了荒废的古井之中,自己师徒二人扮做了下人混在人群之中翌日被赶出了府。
刘府之中众人皆要发往边塞,只年过五旬以上的老下人却是不在此列,朝廷只是将家产全数抄没,将这一干无用之人发卖。
只似这些年老无依,又无有多少劳动之力的老人如何有人买,在那官牙子的草棚之中挨饿受冻十来日便有人死了,两人便趁着搬运死者之时逃了出来,将那脸上的皮一撕,换了衣裳,那官贩子派出来的人便寻不到人了。
只他们虽逃出来了,却还是要隐匿行藏,因在刘府之中没有寻到霍氏师徒,自然有官府和蒲国公府上的人明里暗里的寻,海捕文书也贴遍了临安城的大街小巷,两人的画像也送到了各地官府。
他们自乱葬岗上逃了出来,霍峻熹却是想一路回蜀中去,霍衡竟是不愿,
“西夏已被燕岐晟打得烂成一团,唯有大辽如今兵强马壮,我前头去大辽与那皇叔耶律布布见过几面,若是去投奔他必得收留,以为师之能做他的座上之宾乃是轻而易举之事!”
霍峻熹却应道,
“先生不可,那耶律布布乃是异族,我们与燕氏父子之间相争,不过乃是朝中倾轧,愿赌服输,若是去投奔异族,岂不是连我汉人的气节都抛却了,不可不可!”
霍衡听了却是皱眉道,
“你当刘通便是汉人么?他乃就是大辽人!”
“那是刘通那厮藏得太深,我们并不知晓罢了,前头已是做错,后头便再不能助着异族害汉人了!”
说话间却见自家先生神情怪异,不由心头一动失声道,
“先生……先生莫非早已知晓刘通是辽人!”
霍衡没有回应只是冷哼了一声,霍峻熹闻言不由的心乱如麻,
“先生……先生他竟然早就知晓,他明明知晓刘通是辽人还为他出谋划策,现下又要去投靠辽人,先生……先生他这是要做甚么?”
师徒两人意见相左,一时争执不下,霍衡想了想道,
“左右回蜀中又或是去大辽其中要过无数关卡,能不能去还两说,我们还是先寻一处地方藏身才说!”
霍峻熹自然点头,两人出了临安一路往明州而去,专寻那偏僻无人的小路走,不知不觉到一处小村之中,两人充做了路人向道旁的一户人家求宿。
山野之民虽贫寒却是十分好客,见有外客便取了家中存着的野味招待,师徒二人又是腹有诗书之人,说话做事自有一番气度,令得这一家八口人都十分佩服,热情留了二人在家中多住一阵子。
这家人姓楚,长者楚老汉生有三子,两个儿子在家中以务农为生,俱已成家,大儿子生了个女儿,二儿子刚生了一个小孙孙,却是正足月,三儿子在外头奔波,一年难得回来一趟。
楚老汉请了二人住在三儿子房中,又很是有礼的请霍先生为自己的小孙孙取名,
“我们山野小民,大字不识得几个,也取不出甚好名来,不如请先生为这孩子取个名吧!”
霍先生想了想笑道,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这孩子不如就叫楚灵均吧!”
那楚老汉确是不识字更不懂其意,只霍峻熹在一旁笑道,
“老人家,灵均二字取的是灵善而均调之意,是望这孩子以后聪明灵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