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势倒仿佛这城外的辽兵是一帮子土鸡瓦狗,只需提刀冲下去别人就会引颈受死一般!
关振邦心中苦笑,
若是老夫再年轻二十岁必也同他们一般血气方刚,恨不能一刀荡尽天下异族,复我大宁荣光!
只如今外头的辽人兵强马壮,守城难退敌更难,更何况还有一个陛下要御驾亲至,更是难上加难!
关振邦心下沉重,外头耶律也闻听密报却是大喜,
“甚么,那大宁皇帝竟然御驾亲征了?”
“回陛下,正是如此!”
“如此甚好,即是大宁皇帝要来,朕怎也要等上一等!先暂缓攻势且待大宁皇帝到来再行攻城!”
“是!”
第二日辽兵果然偃旗息鼓,却是连前头试探的攻城都无有,这厢每日里天明操练,天黑便入睡,竟似大队人马拉到大同城外练兵一般,城头上众将瞧着诧异。
关振邦这积年的老将却是明白,当下叹道,
“这是辽皇知晓我主要御驾亲征,自觉无人配与他对战,自然是要等着陛下到来的!”
众将一听恍然,关振邦应道,
“如此也好,还可待得其余援兵到达!”
说虽这样说,他却心知肚明,耶律也敢有此一等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耗在此地,甚至陛下的御驾亲征更让耶律也下定了死心攻破大同城。
想到这处关振邦目光扫过面前众将,沉声道,
“自今日起轮流守城,其余诸将甲不离身,静守待命!”
众人轰然应声,又听关振邦分派各自职守之后便领命而去。
这一等却是足足等了近十日,燕守敬才姗姗到来,耶律也闻讯哈哈一笑,
“总算是来了!”
大宁人不急,他倒是有些急了,七十万人马吃嚼,已令是自己的军需官几欲不顾圣命,亲自领着人攻城了!
第二日耶律也果然派人到城外喊话,请了大宁皇帝陛下到城头见面。
燕守敬闻讯倒也激起了此许豪情来,大叫道,
“来人!将朕的明光铠甲取来!”
当下有人取出铠甲为燕守敬穿上,燕守敬出宫之后连受病磨,待到了大同时人已比在临安时虚了不少,穿上铠甲走上两步,竟有东倒西歪之感。
当下上去两位侍卫,一左一右扶着他,缓缓步上了城头,燕守敬上得城头来,这才亲眼见得那城外遮天蔽日的辽兵阵势,却是不由的脸上一白。
众将瞧在眼中,神色便是一变,燕守敬立在那处久久不曾踏前一步,下头辽皇耶律也却已是骑在通身雪白的骏马之上,拍马出得阵来。
这厢抬头瞧向城头,却是隐隐绰绰瞧不清人,不由高声叫道,
“可是大宁皇帝陛下当面?”
燕守敬白着脸还是不肯走近那城垛之前,众将暗暗皱眉,燕守敬瞧这情况不由气往上撞,上前一步掀开一旁的侍卫,过去一把扶了燕守敬的肩膀,咬牙低声道,
“陛下,辽皇在与您说话……”
又更压低了声音道,
“陛下!上下几十万人都在瞧着您呢!”
旁人来只怕燕守敬还不觉得,燕岐晟过来倒是让燕守敬涌起了几分好胜之心来,用力一挣,挣开了燕岐晟的手,上前一步探头出去应道,
“可是辽人耶律也?”
下头辽兵闻听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嘘声,那声势骇人之极,燕守敬听在耳中脸上一白,又见下头众凶神恶煞的辽兵,其形怪异,其状凶残,那是他这在临安见惯了文人雅士,美貌佳人的胆子能瞧的?
立时之间便脚下发软,身子刚要摇晃便被见机不好的燕岐晟在后头抵住,却是恨道,
“陛下,此时你若露了怯,大宁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这话旁人不好说,燕岐晟却说得,他是燕氏皇族,又是燕守敬的堂弟,不管自家闹得如何,在外头人瞧来都是大宁燕氏。他此言是倒尽了众将心声,立在那处目不卸视却是不管燕岐晟,在后头捶了燕守敬腰眼一拳。
燕守敬身子一挺,也不知是燕守敬被燕岐晟激到,又或是真顾起了大宁的脸面,却是强稳住了身形,清了清嗓子高声喝道,
“耶律也,你屡次带兵犯我边境,吾奉华夏礼仪之教,虽数次驱赶却从未赶尽杀绝,你因何屡教不改,频频犯边,你这是欺我大宁无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