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燕岐瑜不动声色的移过去两步,缓缓走向淑妃,含笑问道,
“母亲在与舅舅说些甚么?”
淑妃脸色却是有些僵强,勉强扯了一丝笑容道,
“不过与你舅舅闲话家常罢了!”
说罢瞪了吴富贵一眼,吴富贵却是讪讪而笑,抠了抠头皮道,
“娘娘,如今事已至此,便只有拜托娘娘了!”
说罢行礼退了下去,淑妃见状气得瞪眼,只当着儿子的面却不好发作,便眼睁睁瞧着他离开。
燕岐瑜见吴富贵走后这才发问,
“母妃,舅舅来做甚么?”
淑妃应道,
“不是同你说了吗?进宫来同母妃说说话,聊些陈年旧事罢了!”
“是么?”
燕岐瑜眉头一皱见淑妃并不愿深讲,只得放在一旁不再多问。
燕岐瑜在淑妃这处问不出所以然,却还是不死心,趁着每日里出宫进学之时,遣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悄悄去那吴记药铺里查看,小太监在外头跟了一日,回来禀报道,
“奴婢瞧着,吴掌柜的领了两名男子拜访了户部侍郎温礼的府上……”
燕岐瑜听了眉头皱成了川字,
自家母妃向来不得父皇宠爱,又是奴婢出身,家中本就没有甚么人了,如今虽说只剩下一个亲兄长,但当初父皇登基封赏后宫之时,便是那淳妃的父兄在外头做着小官,也因此得了一个虚衔,可是自家那舅舅却是半句未提。
之后母妃无法,便只得自己出银子,给舅舅在临安城中安家,又买铺子做生意,舅舅不过一个小小的商人,如今怎得能进出官宦府邸?
燕岐瑜不由暗暗起疑,当下吩咐道,
“明日再去盯着!”
如此这般连着盯了十来日,自家那舅舅每回都是领着人进出这个侍朗,又那个大夫的府上,燕岐瑜越发迷惑,直觉此事不好,跑到淑妃面前旁敲侧击,却怎么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这事也是巧了,偏偏燕岐瑜手下的小太监,眼儿是个尖的,这一日悄悄跟在吴富贵后头,却是突然见着一个有些眼熟之人,低下头想了又想,
“咦!这不是宫里的人么?”
这小太监眼尖又记忆好,只陪着燕岐瑜去御书房时远远见过此人一眼,便已是记在了脑子里,回到宫中同燕岐瑜说起此事,燕岐瑜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事儿不对啊!”
舅舅每日里领着人进出各处府邸,身后却是跟着父皇的人,这……这是父皇在暗中派人监视舅舅么?
为何要监视舅舅?
难道舅舅私下里作奸犯科?
也不对呀,便是舅舅犯下甚恶事,也自有衙门刑部之类的去管束,舅舅这无品无阶的穷酸皇亲,怎么能劳动父皇派了大内高手跟踪?
燕岐瑜越想心头就越是发寒,在寝宫里来回的踱着步子,几乎要将寝宫的地面都要磨出火花来了,当下一甩袖子,
“不成,我要去问问母妃!”
当下急匆匆去了含露殿,连连呵斥众人下去,连那周良都给赶了出去,淑妃见状不由惊道,
“我儿这是出了何事,可是在外头受了人欺负?”
燕岐瑜应道,
“旁人没有欺负儿子,倒是母妃欺负儿子啦!”
淑妃听了奇道,
“我儿说的甚么话,母妃怎么会欺负我儿,母妃把你当眼珠子般疼着,怎会令我儿受委屈!”
燕岐瑜闻言立时问道,
“母妃若是真不想我受委屈,为何舅舅在外头行事,母妃要瞒着我?”
淑妃听了一愣立时又强笑道,
“我儿说得甚么,母妃怎得不懂了?”
燕岐瑜紧紧盯着她道,
“母妃不必瞒我,舅舅为何近日频频出入各位朝中大臣的府邸……”
不但频频出入,还将两个来路不明之人往里头领,以舅舅的身份,若不是顶着母妃的名头,又或是……自己的名头,小官小吏也就罢了,那些朝上重臣府上,只怕连门房都能用脸色甩他一个跟头!
“母妃,您就直说了吧,舅舅打着您的幌子在外头做了甚么?”
“这个……”
淑妃没想到这事儿竟被儿子知晓了,当下却是支支吾吾不知应如何应答,燕岐瑜见状更是心惊,连声追问道,
“母妃您可切切不能犯糊涂,若是舅舅做出了错事,牵连了您与儿子,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他们母子在宫中本就不受宠,如今就靠着与父皇心里那一点子旧情,才能在这宫中立住了脚跟
若是因着舅舅坏了事儿,那他们在宫中的日子便艰难了!
这些道理淑妃如何不知,被儿子逼得急了,良久才支吾着道,
“你舅舅不过就是为人引见引见些朝臣罢了,也做不出何恶事牵连我们母子的!”
燕岐瑜听着便觉着不对,
“舅舅为何人引见朝臣?”
“这个……这个……”
淑妃支吾不肯言,急得燕岐瑜上前一把拉着她宽大的袍袖,
“母妃,你快说呀!”
淑妃应道,
“不过……不过就是几个辽境来的商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