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困?”徐大智在安静的氛围里突然发了声,他看得出来笑三分脸上的疲倦。
“是,我很困,被吵醒的人都是很困的。”
“那你此前一定很忙。”现在天刚黑,时辰还早,这么早就睡了的人一定是提前去做了别的事情。
“是,我的确是很忙的,一直都很忙。”笑三分一点都不否认。
“所以沙不得吵醒了你,你很生气,就杀了他?”
“我的确很生气,可我却不是因为生气才杀的他。”
“哦?那是因为什么?”
“我高兴。”笑三分的脸上始终挂着那不可玩味的笑意。
“这……在下就不懂了,那你现在到底是生气呢,还是高兴呢?”
笑三分转头看向了顾承风,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高兴。”
四无书生,生气时要杀人,高兴时也要杀人。
那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不杀人呢?
只怕是,要等他睡着的时候。
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敢去吵他睡觉的。
此时吵醒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所以,沙不得已经是个死人了。
笑三分仍是脸上挂着三分笑,很礼貌的上前作揖,只不过这次,没有暗器飞出。
他只在有十足把握的时候才会主动出手,而眼前的这个人,让他不敢轻易出手,“久闻寒山赤髓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刀,不知小生可否有幸一借?”
顾承风的刀藏在一块烂布包里,烂布包背在他的肩上。
只是面前的这个人,他还懒得去取。
“我的刀,不是用来看的。”
“哈哈哈哈哈,顾兄说笑了。”笑三分笑了,笑得比之前更加灿烂明媚,说他是笑七分也不为过了,“不巧,小生也不是借来看的。”
“那你是借来杀人的?”旁边的徐大智开了口,他手中的混元锤已经开始握紧。
“哈哈哈哈哈,徐兄又说笑了,我杀人,可是从来不用刀的。”笑三分还在那里笑着,从七分快要变成了十分,看向顾承风,“如果我是你,绝不会把杀人的东西放在身后的包裹里。”
在他笑意十分的时候,突然猛地伸出双手,只见他十指尖上各套着一个淬着墨绿色毒液的手甲剑,如利爪般尖锐,一手自顾承风面门划过,一手搭上他的肩想要将包裹撕扯下来。
他披散着的头发轻甩起来,却如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赤练蛇,朝周围四散飞去。
徐大智也没有出手,他也想借此一探顾承风的深浅。
谢语霖更是不管不顾,自始至终,他都只是慢慢品着身前的小酒,好似这世间事本就与他无关似的。
林筠儿也没有出手,因为她知道,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顾承风不躲不避,正面迎了上去,他并没有去取身后的包裹,如他所言,实在是懒得打开。
招式有常而人却无常,他于万千变化之中,以不变应万变,只单单一记寸拳,冲破笑三分的手甲剑直直地砸在他的胸口。
这一力道,有如猛虎出笼,将笑三分推出去三丈之远。
笑三分一口浊血喷涌而出,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想不到,以他的内力却抵不住这人只出了三分力的一拳,他自以为的变幻无常,却被面前的人用如此简单粗鄙的招式轻松接下。
寒山的人,果然不止是虚名而已。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笑了。
一个人,在预知了自己即将死亡之后,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
“你说的没错。”顾承风将攥紧的手放回了身侧,“不是只有刀,才可以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