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过了笑三分,笑三分却反过头去了他们房间所朝的小院放了最后一味药引。
这些人,只想致他们于死地。
如果他一早杀了笑三分,再或者不接受徐家兄弟的心意,更或者谢语霖走的时候,听懂了他的暗示跟着出去,就不会到今天这般地步了。
可惜,万事都没有如果。
“你知道的,三日醉骨散只有三日之期,毒发时无药可医,必死无疑。
菩提子那个老东西,远在江都,没有个十天半月的怕是不行。
更何况,我的毒,他也未必能解得了。
现如今,也只有我一人可以救她。”
笑三分笑得更张扬了一些,因为他已感觉到,顾承风掐着他脖子的手力道已经开始慢慢变轻。
“解药呢?”
“我几时说过有解药了?”
“没有解药,谈何救人?”
“我救人可是不需要解药的。”笑三分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打趣了一嘴,“若是我傻到在自己身上放了解药,此时岂不早已是个死人了?”
“那你现在去救她,你若不救,我便杀了你。”
“要杀便杀,我可不懂得怜惜自己的这条贱命。”笑三分挣开了他的手,看着倒在一旁的林筠儿,“黄泉路上还有美人相伴,倒也是不枉走这一遭了。”
像他这样的人,既是打算来了这是非之地,早已将生死置之于度外。
为达目的,不死不休。
他们要的东西,只有一样。
“好。”
顾承风知道这是一群亡命之徒,无信无义。
只是眼下,他已顾不得许多,只能活马当成死马医,便将在绝顶峰上看到的二十八个字告知了他们。
“古来赤髓定双魂……”徐大智斟酌着字里行间,突然看向了顾承风,想起来一件大事,“你的赤髓刀呢?”
他们这才发现,顾承风身后的包裹已不在,方才与他们交手时他也是徒手夺刃,并没有兵器。
他们知道,赤髓于他而言向来是刀不离身的,此刻,怎会突然不知去向?
“先解毒,我自会告知你们。”
徐家兄弟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了四无书生。
笑三分微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们不急,至少还有三日可等呢。”
顾承风合上了眼睛,将一股杀人的冲动暂时压了下去,“赤髓,在它该在的地方。”
该在的地方,这样的话,便让他们又开始生疑。
很多时候,未知的恐惧要比血淋淋的真相更加可怕。
而这个人从绝顶峰上得到的秘密,与这些到底又有何关系?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这四句话所表达的意思。
顾承风不会懂,他们三人更不会懂。
只不过,林筠儿和谢语霖,也许会懂。
“顾夫人。”徐大智向林筠儿谄媚笑道,“恕在下愚钝,不解其意,还请不吝赐教。”
林筠儿瞥了徐大智一眼,虽然此时冷汗如雨下,唇色乌青,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一旁的谢语霖本是只在冷眼旁观这出好戏,可是在林筠儿笑出声后,他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笑声,在一群人屏息凝神不出声响只为等她回应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与诡异。
徐大智看到这两个人的笑,也突然默不作声了。
他知道,此时的他如若问出来,那便是个呆子,可他不是呆子。
然而,的确有人是呆子。
“你笑什么?”
有人问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二弟,徐若愚。
林筠儿扭头不再看他们,眼中俱是轻蔑与不屑。
而谢语霖却笑得那般爽朗,那般孩子气,他的眼睛细长而上翘,丹凤迷离本应是清冷之色,却总是能闪烁出明亮鲜活的生命力,让人感觉到温暖,“我倒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听到这话,徐若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自认堂堂七尺男儿,背地里用下毒的这种做法,的确太失风度,便不再说话。
徐大智却是面不改色,依旧谄笑着,“无耻之人也罢,但究竟不是那……将死之人。”
他说的很平静,平静到不过是在阐述着一个事实,不肯配合便只有死的事实。
“你们既是又去过南郊,难道就没看出半点端倪?”一旁的谢语霖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却也没有看他们,只是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金色的小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了林筠儿,“林姐姐,这凝神丹虽不能解你身上的毒,但是能缓解你现在的痛苦,至少可以让你行动自如。”
徐大智听到他这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却低头沉思了起来,“说来也是奇了,绝顶峰本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竟在一夜间被夷为了平地。那里尸横遍野草木不生,俨然一片蛮荒之地。”
“那依你之见,那些山石都去了哪里?”
“如此说来。”徐大智朝前方踱了两步,“莫非那片荒地之下暗藏着一个巨大的洞穴?”
“是墓穴。”谢语霖淡淡地回了一句,“但入迷影生死门,不知阁下可曾听过,迷影古墓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