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目中永远都闪烁着令人心生喜爱的光采。
这八个女人,他也同样喜爱,也同样喜爱着他。
“香,真香,姐姐擦的这个莫不是留春坊新出的玉露凝香?”疯子七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如春水初融,“其实我觉得,玉露凝香太过小家碧玉,不适合姐姐这样的之姿,倒不如之前用的那绕指柔,更胜一筹。”
“你喜欢绕指柔?”
其中个子稍高的一个女人站了出来,娇笑着,手指在身前一绺头发上打着圈。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二姑娘说,绕指柔风尘有余而清幽不足,过俗。”
“那便是俗!俗……俗不可耐!”
疯子七答得毫不含糊,仿佛这是一道送命题。
顾影听到此言,也忍不住斜眼盯着他看了许久。
如他这样的人,竟也会为了拍一个人的马屁而马首是瞻,那这匹马,一定是百里无一的良驹。
“可二姑娘又说了,俗亦可雅,雅极至俗,不然,长林七俗以何居之?”
“好姐姐又寻我开心,是俗是雅,不过都是二姑娘的一句话。她的话,永远不会错的。”
“不跟你贫了,二姑娘找你,还不快随我来。”那女子娇嗔一声,扯下了身上的三尺白绫,丢了过去,“喏,老规矩。”
“二姑娘找我?这样的话……”疯子七低头犹豫了一会儿,便将长绫系在了额上,遮住双目,虽然他的眼睛已被长绫遮住,可脸上浮现出来的惋惜又委屈表情却跃然纸上,“对不住了,顾大哥,我不能陪你了。”
“求之不得。”
于顾影而言,身边少一个人就多一分清净。
听到这话的疯子七却又嬉皮笑脸起来,“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的,不用死扛着不承认,本来我是真打算跟你一道去找那只鬼的。只是二姑娘不一样,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她的事也一定比补天更重要。我先回去了,改日你到江都来,我一定请你喝酒。”
“二姑娘……”顾影本来对她们口中的这个人没什么兴趣,只是如果在江都,以她们几个侍女的武功来说,那人也定不会是平平无名之辈,可为什么,从来没有听拈花堂的宫雪雁提起过此人,“她是什么人?”
“二姑娘啊……”
一提起这个名字,疯子七的脸上就不由自主挂着痴痴的笑,
“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哦,如果刚才那个小铃铛不算的话。
诶?也不对。
不一样的,是我又俗了。
女人是不一样的,怎们能放在一起比较呢?
那个山鬼有如山间灵草,不染人间烟火气,可那二姑娘就是那南国的罂粟,明知是饮鸩止渴,却也令人甘之如饴。
女人,本就是各有各的美。”
“少见多怪。”
顾影的不屑一顾,并不是因为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反之,于他而言,不管是那个没见过的二姑娘,还是刚刚那个一面之缘的女鬼,纵使她们再倾国倾城,可比之一人,就都不过如此了。
如果,这些人见过了无殇。
那他们一定会重新认知,这滚滚红尘之中,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如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譬如疯子七所言,刚刚从他手中溜走的小铃铛是清灵的兰芷,可她相对于无殇而言,太显青涩,二姑娘是妖娆的罂粟,任她千种风情,在无殇面前也不过渺若浮尘。
那无殇,如果有什么可以形容她的,那一定是开在黄泉路上的那朵曼珠沙华。
花开无声,引魂渡心。
而这个女人,恰恰就住在了他的家里,陪在顾承风的身边。
他从不怀疑顾承风对林筠儿的感情,但也不介意父亲十年前擅作主张的续弦。
只是因为他知道,无殇,根本就不算是,他的威胁。
那个人,是来帮父亲的。
对他而言,只要好处比坏处多,那便是好的。
“怎么就是我少见多怪呢?
世间女子仪态万千,有窈窕贤淑,有豪迈英气,有雍容华贵,有清尘脱俗,有美艳娇柔,有聪颖灵俏,不可尽数。
就你这副清心寡欲的德行,居然还敢笑我少见多怪?”
疯子七气不过,回顶了一句。
别人可以质疑他任何事,却不能质疑他对女人的品味。
“但不一样的是,二姑娘是这里面最特别的一个。这天底下漂亮的女人有很多,而绝大多数漂亮的女人,你看到她的第一眼,想到的绝对会是床。可是二姑娘,我虽青睐有加,但与她朝夕相处时,却绝对不会想到那件事上,你说奇也不奇?”
食,色,性也。
疯子七也丝毫不避讳,坦然承认这天底下绝大部分男人都会去想却羞于启齿的念头。
“也许,那只是因为她可能并不是个女人。”
“二姑娘当然是女人,这一点不用怀疑。”疯子七说着,一抹绯红已经从脸颊爬到了耳后根,听到了周围的八个女人的嬉笑声,却也没再往下说,“二姑娘找我,必有要事,在下先行一步,告辞。”
说着,疯子七顺着玉露凝香的味道,摸上了那个空轿子。
二姑娘每次找他,都会让他蒙住眼睛。
那个地方,他从不知道该如何去。
那轿子,也本就是为了接他而准备的。
“你可以走,她们不行。”
看完了这一出戏,顾影终于把目光放在了八个紫衣女人的身上。
他的语气里,含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这里是他的地盘,岂是这些人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
“雁过拔毛,人过留命,这便是我渝州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