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中离也只是远远地站着,并未走近,他知道此时主人家既已锁门,那一定是不愿有外人去打扰的。
他虽是来寻求答案的人,却也不是为了探听秘密无所不为的梁上君子。
他们就这样站在门外,站了许久。
突听得吱呀一声,门,慢慢开了。
推门的,是一只布满皱纹枯瘦如柴的手,细得好像轻轻一碰就能断了。
屋内走出的,先是一根铁拐,紧接着,一个形矮小伛偻的老人。
“唉,这种事我也知道,只是委屈了……”老人一手拄着拐,一手拍拍门口处另一个影的肩膀。
拾儿看着屋内另一个人走出来,本是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可是看到那个人时,她瞪大的眼睛又垂了下去,整颗心也跟着垂了下去,好似这世上又已再没有值得她抬眼一看的东西。
门内走出的,是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妇人,她一手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余光却瞟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她和村里其他的人不一样,她一开始虽然也是皱起了眉头,好似不怎么欢迎这两个不速之客,可不知怎的,她脸上的表突然随和下来,直直地在拾儿上来来回回打量了许久。
老人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他微眯起双眼,也同样在葛中离的上打量了许久。
葛中离上前抱拳礼道,“叨扰了老人家,我与舍妹初来乍到,行至此处,只是天色已晚,想寻个落脚之处,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他环望此处宅院极大,却好似只有这老人一人居住,怎么说,都不可能是没有空房的。
可是这老人却毫不遮掩,甚至连寒暄推脱的客气都没有,直截了当地一甩手,“这里不欢迎外人,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他说完,径直摔门而入,丝毫不顾旁人的颜面。
门已关上,又从门内锁了起来。
他的锁,将所有的人与事全都隔绝在了门外。
那妇人站在门外良久,目光才从拾儿上挪了下来,叹了叹气走上前去,“他是这里的村长,平里脾气就稍大些,近烦心事更多,两位莫要见怪。”
见到一个分明已是哭肿了双眼却仍笑脸盈盈走来的妇人,拾儿只觉得自己浑的每一块骨头都有些不自在。
可她却也在笑,迎合着妇人的笑,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不管自己愿不愿意。
“两位今夜若是无处落脚,不嫌弃的话,我家正巧还有两间闲置的屋子。”
“那便多谢了。”
拾儿抢在了葛中离的前面接受了这番邀请,她怕葛中离拒绝,因为她知道葛中离绝不会让边的人陷入危险。
夕阳下,小道间。
一个影背着两捆干柴迎面走来,却在这三人前停了下来。
他那仅剩的半张脸在落的余晖下显得那般落寞与诡异,可他说话还是很流畅,他看人时的目光依旧呆滞。
“你们怎么还没滚?”
他的声音不但粗鲁,还很激动,就好像一分钟都不想再在这里看见他们。
拾儿还没来得及开口,旁的妇人早已心平气和地劝道,“他们兄妹今夜无处可去,真是可怜,我就让他们在我那暂住一。”
“今天?你当真要今天?”
劈柴人边说边喘着粗气,他很愤怒,愤怒得几乎全的肌都要跟着颤抖。
“我知道,这是全村的好子,可又不是我的,我不过是收留了两个可怜的过路人,你还怕冲了你们的喜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