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襄阳。
糜旸在江陵城内住了一日后,便又马不停蹄地的率军赶往了襄阳。
早在来荆州之前,糜旸就曾想过,要将襄阳当做自己的治所。
襄阳位处荆州南北交通枢纽,这样的地理优势,能让糜旸尽快的掌握起荆州的军政。
另外襄阳城内,还有座空置的大将军府,糜旸正好可以入住,就不用劳民伤财,再大兴土木了。
糜旸入住襄阳的第一日,就以大司马的身份传令给荆州各地,让各地的县令、守将,纷纷派使者前来襄阳觐见他。
此举有着两个目的。
一个是让糜旸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当前荆州各地的情况。
另一个就是糜旸要更改
张飞离开荆州前,定下的「荆州三区分治」的局面。
自此以后,糜旸就是荆州名义且事实上唯一的军政首脑。
而相比于各地的使者,新野由于离襄阳较近,李严是先一步被石苞带回来的。
只是在石苞向糜旸复命后,糜旸却并未马上召见李严。
过了几日后,等荆州各地的大部分使者都齐聚在大司马府内时,糜旸方才下令石苞将李严及他的儿子李丰带来见他。
在几名汉军的带领下,一身素袍的李严,被带至了糜旸所在的大厅之外。
本来李严以为,糜旸会在大厅内召见他,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刚刚走完台阶后,身前的汉军就让他跪在大厅之外。
换做是以往,要是有士卒敢这么对李严说话,李严早就将他下狱了。
可李严也知道,当下形势不利于自己,再加上他知道这是糜旸的意思,于是乎他就没有半分扭捏的跪在了大厅外的空地上。
等到李严与李丰齐齐跪下后,士卒就走入大厅内汇报去了。
见到周围无人,李严看了身旁弯曲身体,一副战战兢兢模样的李丰,他眼神中有着不忍之色。
尽管李严恼怒于李丰的不孝,可多年来,他就李丰这一个儿子。
再加上李严现在也理解了李丰的苦衷,所以其实这时李严心中已经不太怪罪李丰了。
又一想到,李丰会有这番灾难,也是自己连累他的,李严就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丰儿勿忧!
为父这几日曾私下想过,吾认为你我不一定会被大司马治罪。
就算旁人向大司马提及王题一事,可王题人已经逃往北魏,谁能作证事实真如旁人所言那般?
王题背叛大汉是不争的事实,吾身为义阳太守,捕拿叛国之人亲眷,应不应该?
至于其他世家逃亡之事,我身为先帝信爱的大将,义愤于他们为叛国之人求情之举,从而态度激烈了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而且为父身为东州大臣,乃是大司马一系中人,大司马念及自身,想来也不会对为父苛责过甚的。」
李严说着说着,语气中的信心渐渐多了起来。
而李丰在听到李严的话后,好似也果真觉得李严说的有道理,于是他慢慢的挺直身体。
李丰的表现,让李严嘴角露出了笑意。
不过还未等李严继续宽慰李丰几句,他就见到本来挺直身体的李丰,又突然将整个身体伏了下去。
而且相比于方才,李丰这次的身体伏得更低,都快整个贴到地面上了,他的身躯也抖动的越发厉害起来。
李严诧异于这一变化。
可当他顺着刚才李丰的视线看去,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正提剑向他走来时,他先是有些恍惚。
那道身影好熟呀。
随即脑海中的记忆,就让李严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在知道那人的身份后,李严直接吓了一大跳。
大!大司马!
下一刻李严吓得如李丰一般,一瞬间就将自己的身体,伏在了地面上,再也不复挺拔姿态。
别管李严刚才多有自信,一个人情急之下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随着远处的脚步越来越近,及至在自己的头前停下后,李严的整颗心已经停在了嗓子眼。
「罪臣李严,拜见大司马!」
李严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颤音。
而手中持剑的糜旸,在听到李严的话语后,他冷哼一声半蹲在李严的身前,淡淡问道:
「不知前将军何罪之有呀?」
从糜
旸的问话上看,他好似真如李严方才判断的那般,并未从他人手中拿到真凭实据。
本来在这种情况下,李严可以将他刚才对李丰说的话,润色一下复述给糜旸以为自己申辩。
可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受到糜旸强大气势的压迫,又或许是想到有司闻曹的存在,李严竟在这关键时候,结巴了起来。
「罪臣,罪臣......」
李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
直到这一刻李严才反应过来,他人有没有真凭实据举告他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糜旸是不是选择相信他。
而从糜旸削他兵权的行为来看,他很明显是不信的。
糜旸不信他,就是他最大的原罪。
意识到这一点后,李严除了认罪,哪还有心思狡辩呢?
而糜旸在看到李严的反应后,他就知道了陈到及邓艾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糜旸不是没有其他方法,得出事情的真相,可那些方法,都没他亲自出现在李严面前有效。
见李严不是冤枉的之后,糜旸站起身令人扒光了李严的上衣。
同时他从士卒手中接过早就准备好的藤条。
手握藤条之后,糜旸毫不迟疑地,朝着李严的身上狠狠挥去了一鞭。
藤条坚韧粗糙,若没有阻挡的鞭打在人的肌肤上,那种疼痛丝毫不下于刀割。
加上糜旸正当盛年,他含怒的一鞭,力道又怎么会低呢?
故而当糜旸手中的藤条,鞭打至李严的背上时,饶是久经战阵的李严也受不住这痛,他痛呼一声的同时,整个人也瞬间趴在了地上。
可是糜旸却不打算这么放过李严。
「跪好!」
糜旸清冷的声音落在李严的耳中,让他就算再怎么疼痛,也只能默默重新跪好。
当李严刚刚跪好之时,糜旸蓄力而出的一鞭,又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背上。
下一刻,李严口中发出的不再是痛呼,而是惨叫!
李严没注意到的是,糜旸不是孤身一人来到大厅外,他还带来了许多来自荆州各地的使者。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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