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与张苞对视一眼后,皆从对面的眼神中看出了凝重的神色。
司马懿亲自率上万魏军的到来,意味着魏国方面要加大力量援救棘阳了。
而自家人知自家事,关平与张苞都知道,他们目前大营内只有不足一万的兵士。
要是被司马懿察觉到这一点,到时候情势可就对他们不利了。
...
司马懿在率军抵达南就聚后,就发现牛金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只见在帐外的地面上,齐齐的排放着十数员魏军将校的尸体。
观他们身上的伤口,皆是被长枪一击毙命。看到这一幕后,司马懿不禁气急反笑道:
“你的意思是仅仅是张飞的儿子,就数日来连挑我军十数员将校?”
面对司马懿如鹰般的眼神,牛金心怀忐忑的点了点头。
见到牛金承认了这事,司马懿怒气更甚。
“伱明知那张苞勇猛,为何还让将校出营应战?”这就是司马懿不解的地方。
本来率军来打张飞,可没想到底下的将校,连他儿子都打不过,这一点已经让人生气。
更气的是若是刚开始不了解张苞的勇猛还情有可原。
可在知道张苞的勇猛之后,牛金为何还傻傻地派人出营应战,这不是凭白给敌军刷士气的机会吗?
面对司马懿的质问,牛金无奈地答道:
“非是金要派人出外应战,实在是那张苞辱骂之语太过难听,许多将校受不住了才自发出营应战。”
牛金在回答时,眼神有着躲闪。
很明显事情的真相不是他所说的那般。他只说出了一半真相。
看着牛金那躲闪的眼神,司马懿岂会猜不出全部的真相呢?
牛金作为主将,再不济也不可能弹压不住营内的热烈请战情绪。
唯一的可能就是,牛金不想弹压。
因为张苞骂的太狠了,要是牛金一味弹压,这对他的威望是有损的。
激将法并不高明,可之所以一直能奏效,无非就是因为以当世的荣辱观,激将法很难忍耐而已。
想来天下中,可能亦唯有司马懿可以唾面自干,丝毫不为激将所动。
心中觉察真相的司马懿只是狠狠瞪了牛金一眼,但他也没过度深究这件事。
至少牛金大体上没违背他的吩咐,保证了五千魏军的安全。
司马懿在命人在十数员将校的尸体抬走后,他当即带着一部分亲卫,前往南就聚外的高山上亲自观察敌情。
等司马懿登上高山之后,他见到不远处的棘阳城,处于被汉军半包围的态势中。
围三缺一,是很正常的围城战术。
而在汉军大营中,的确高挂着张飞的将旗。
可看着那汉军的大营,司马懿却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异常感。
一时之间没想出哪里不对劲的司马懿,带着亲卫返回到了大营中。
然后他便又召来了牛金。
在牛金到来后,司马懿又细细地询问了一番,最近棘阳城外的军情。
牛金之前虽未率军轻举妄动,但斥候还是有派出去的。
因此牛金将近来观察到的军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司马懿。
听着听着,司马懿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司马懿一脸惊讶的问牛金道:“你是说近来,张飞从没有露面过?”
面对司马懿惊讶的情绪,牛金理所当然的答道:“正是。”
看到牛金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司马懿生生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
“那为何之前你不将这件事上报给我?”司马懿的语气陡然急促。
牛金不明白为何司马懿会突然着急起来,他继续理所当然地说道:
“汉军大营内遍插张飞将旗,而他作为贼军主将,不轻易露面也属正常。
金并未觉得哪里有不正常的地方。”牛金的回答直接让司马懿气笑了。
他直接站起身对着牛金怒喝道:“哪里不正常?
张飞岂是一般敌将,他素有万人敌之称,以往他每次带兵作战时,无一不是身先士卒。
而当下乃是北伐的战事,张飞又岂会躲在营内?”
“再者观张飞以往用兵,向来喜欢以快打慢,若他真想夺下棘阳,在我军大部援军未到来前,又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你难道以为,张飞部下会无先登之士乎!”
别说张飞部下有没有先登之士,就说张飞自己就是一个可攀墙斩将的先登虎将。
这一刻司马懿终于知道了,他刚才在观察汉军大营时,心中的不对劲来源于何方。
若真是张飞亲率两万汉军北上棘阳,为何在察觉到牛金所部到达南就聚后,张飞不分出部分汉军挡在官道上?
这样既可预防汉军攻城的时候,牛金的魏军突然袭击。
又可以营垒为桥头堡,为可能的围点打援提供保障。张飞也是多年的名将了,这一点他怎么可能没预料到呢?
所以综合各种疑点判断,司马懿的心中很快就得出一个推断一一眼下率军在棘阳城外的,很可能不是张飞。
当这个推断在心中浮现后,司马懿的脸上冒出冷汗。张飞若不在棘阳城外,那他还能在哪里呢?
宛城!
是宛城呀!
司马懿果断惊起,他连忙向牛金发出军令道:“传令全军,立即拔营撤回宛城!”
牛金见司马懿一副跳脚的模样,他被司马懿的命令惊在了原地。
若他们撤退,那棘阳怎么办呢?况且司马懿才刚刚率援军到达呀!
司马懿见牛金还愣在原地,这一下他再也没忍住。直接上前踹了牛金一脚,口中大喝道:“还不快去!”
在司马懿的猛踹下牛金终于从惊讶中转醒,然后忙不迭地离开了大帐之中。
直到这一刻,牛金还与张苞与关平一般,不能猜出张飞的用兵意图。
不过这也正常,南阳之战中,张飞的对手本来就是司马懿。
而高手对战,向来讲究先发制人。
毫无疑问,当下占据战争主动权的,是大汉的车骑将军张飞。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