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郭淮的胆色而喜悦。
可惜曹真要失望了。
面对曹真的突然询问,郭淮一下子语噎。
他像胆子这么大的人吗?
为了解除曹真对他的误会,郭淮当即回道:
“不然。
敌军虽在陇右兵力空虚,可安定郡有贼兵数千精兵,我纵有为国捐躯之心,可兵少前去不足建功,反而有丧师辱国之忧。
若兵多前往,则我军在五丈原的防务又将空虚,反而会给糜贼可趁之机。
臣是认为,若糜贼跨渭登原,连兵北山,隔绝陇道,那么我军再难以对陇右施加影响。
可只要我军能占据北原,那么我军与陇右的联络就不会断绝。
等冬季来临之时,臣可派出心腹前去勾连陇右诸异族,让彼等袭扰汉军粮道,令贼军首尾不能相顾,届时我军击退贼军又有何难?”
郭淮的话让曹真沉思起来。
虽说郭淮缺少孤军深入的胆气,让他有些失望。
可郭淮后面说的话,还是打动了曹真。
曹真可是知道郭淮在陇右的声望的,尽管汉军当下已经占据陇右,可这不过是上个月的事。
即使时间推移到冬季,汉军占据陇右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半年。
半年的时间,定然不足以让汉军在陇右扎稳脚跟,反观郭淮在陇右的威望,却是有十数年之久,这是糜旸所不能比拟的。
这也是郭淮有信心能挑起陇右羌族作乱的最大原因。
在曹真沉思的时候,一旁的刘晔见曹真还在犹豫,连忙出来对曹真进言道:
“郭雍州所言有理,大将军无须疑虑。”
刘晔的支持,让曹真不再犹豫。
曹真最后看向郭淮言道:“孤便给卿一万兵士前往渭北驻扎,还望卿不要让孤失望。”
曹真的允准让郭淮大喜。
他连忙对曹真下拜道:“臣必效死!”
等定下分兵渭北的战术后,曹真觉得有些乏了,他让刘晔写一道奏折将当下的军情呈送到洛阳。
安排完这件事后,曹真便下令诸将下去歇息去了。
恶战即将来临,当下正是要养精蓄锐的时候。
...
刘晔文才非凡,他很快就写好一道奏表,命信使快马加鞭送往洛阳。
信使知道这道是紧急军情,故而他路上一点都不敢耽误,不过数日的时间,信使就将曹真的奏表送到了曹叡的手中。
看到奏表后的曹叡,额头上很自然的浮现了青筋。
前线这段时间来一直未有军情送来,秉持着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想法的曹叡,这段时间心境难得平和了起来。
可谁知道在前线他的诸位宗亲爱将们,要么就不送坏消息,一送就送一个大的?
街亭失守,上万洛阳中军覆灭。
弃防上邽,十万敌军一路长驱直入将至五丈原。
这两个消息,单单其中一个曹叡都觉得会加快他的心跳,更何况一下子来了两个?
曹叡气的直接敲碎了眼前的一杯玉盏。
这杯玉盏乃是西域一个小国进贡给大魏的,河西之战曹真取得大胜后,西域诸国便齐齐奉曹魏为正朔,上贡不绝。
这一向是曹丕引以为豪的一件事,也是曹魏被世人当做华夏正朔的一个象征。
可曹叡知道这个象征,如他眼前这时的玉盏一般,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
凉州的丢失,代表着曹魏以后再无法将影响力施加到西域。
以后西域诸国要想上贡,估计也是上贡给那渐渐复苏的大汉了。
一想到这,曹叡的心中就跟燃烧起火焰一般难受。
得亏这世的曹叡没有经历过丧母之痛,心态还不至于太过偏激。
不然凭他当下的心情,恐怕殿内的内侍们都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曹叡的心智不同于常人,在五内俱焚了好一会后,曹叡还是让自己强制冷静下来。
他马上命内侍前去召司徒华歆前来。
没用多久时间,在家养老的华歆就被召到了曹叡的身前。
华歆在到达大殿内后发现,大殿内只有他一位大臣到来,这不免让他有些疑惑。
华歆当下虽是曹魏的司徒,位列三公之尊。
可在东汉之时,司徒就俨然成为有虚名而无实权的官职。
对于这一点华歆心知肚明的很,所以一直以来他除非有重大的朝会,不然一般都呆在家中休养。
而以往讨论重要的国事时,不是说不会召唤到自己,只是却不会出现只召唤自己的情况出现。
可眼下的情景,却很明显违背了往日的惯例,这不免不让华歆心中有所警觉。
他本能的觉得,今日对他来说会是不简单的一日。
华歆预料的没有错,在华歆到来入座后,曹叡很快就将曹真送来的奏表命内侍交到华歆的手中。
华歆在看完奏表中的内容后,不由得脸色大变。
为了不引起洛阳的人心动荡,曹叡一直严厉禁止前线的军情在洛阳城内流传。
加上华歆并不是很关心军事,所以他之前并不太了解前线的军情。
哪怕华歆之前心中有所猜测,前线的军情对魏军不利,可他哪里能想到,关中前线的军情已经危险至此了呢?
下意识地华歆就想起身奏请曹叡召集群臣商议。
可还未等华歆起身,曹叡便挥手制止了华歆的举动,随后曹叡盯着华歆,对华歆说出了召他前来的用意:
“孤意欲拜你为使,前去出使孙权。”
曹叡的这句话让华歆心中的警铃顿起,接下来曹叡说的话更让华歆惊的满头是汗:
“孤要你替孤向孙权传达一件事,问询一件事。
传达的事是:孤愿意求娶他长女为妃,从此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待孤来日登基之时,他之长女就是大魏的国母。
而问询的事是:他是想一辈子当伪汉的臣子,还是也想成为那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