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两份供状 鱼入网中(2 / 2)

糜汉 酱油拌历史 2235 字 7个月前

这两份帛书俱是活下来的,西域诸使的供状。

而在周鲂当下拿起的这份供状中,西域诸使供认他们乃是受到曹魏间谍的诱惑,才想着要在长安起事引发混乱。

虽说这份供状上,一应涉案人等的画押齐全,可周鲂一看,就知道这份供状的内容有着许多疏漏。

且不说曹魏间谍如何混入长安,长期与西域诸使联络而不被发现。

就说要想让西域诸使在身居长安的情况下,贸然发生叛乱,那么曹魏方面许下的承诺该多么重?

而承担这份沉甸甸承诺的曹魏间谍,又该是何等身份,才能

让西域诸使取信?

但整份供状中,却始终未曾提及到那位曹魏间谍的身份是什么,这就有着很大的问题了。

察觉到这一点后,周鲂心中的不解更浓。

在刘备留下的三位辅政大臣中,暂且不提张飞,糜旸与诸葛亮都是智谋深远之辈。

特别是诸葛亮,执掌国事多年,连自己都能看出有问题的一份供状,诸葛亮不可能看不出。

可若诸葛亮真的看出了,那么为何他还会让这份供状存在于世上呢?

怀抱着内心的疑窦,周鲂伸手拿起了地上的第二份供状。

当打开这份供状时,周鲂一眼就发现,这份供状上画押的人更多。

而一开始时周鲂还好好的,可在看到这份供状上的一句话后,他的眼睛瞬间睁到最大。

难以置信的神情,出现在周鲂的眼中。

这句话是什么呢?

「知吴国使臣,阴与汉大司马商谈议和之事......」

好歹毒的一句话呀!

震惊,恐惧,茫然,各色的情绪一时间出现在周鲂的脸上。

这一刻周鲂的内心,犹如被各种洪流冲击般久久无法平静。

就连周鲂拿着供状的手,也变得颤抖起来。

「这是诽谤!诽谤!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吾怎么可能......」

在不断为自己申辩的同时,周鲂下意识将惊慌的目光看向糜旸。

自己与张温有没有与他私下勾连议和之事,他定然是最清楚的。

周鲂下意识的反应不能说错,只是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份供状就是糜旸给他看的呀!

当与糜旸四目相对时,周鲂很精准的从糜旸的眼神中,读出了戏谑又自信的眼神。

在看到糜旸的这种眼神后,周鲂的脑海中宛若有一道闪电划过。

明耀的闪电,瞬间为周鲂驱散了脑海中的一团迷雾。

是他,一切都是他!

这一刻周鲂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为何西域诸使会像疯了一样,竟毫无征兆地对他与张温发动袭击。

这一刻周鲂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为何糜旸今日会特意召见他与张温。

而随着想的更深入了些,周鲂这一刻也方才意识到,为何糜旸方才要那么辱骂孙权!

好手段,好布局,好深的城府呀!

周鲂不自觉地惨然笑出声,他手中紧紧拽着那份供状,撑起有些踉跄的身体站起身来。

当站起身后,周鲂看向糜旸的目光中,有着心惊,有着畏惧,还有着深深的不忿。

「糜旸,我与你素来无仇怨,你为何要如此坑害于我!

为何!」

周鲂的突然暴起,引得站在糜旸身后的丁封抽出了腰间刀,也引得堂外的数十名汉军冲入,将周鲂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由于数十名壮硕的汉军阻挡,周鲂的视线中失去了糜旸的存在。

可接下来糜旸的话,却越过数十名汉军身体的遮挡,清晰无比地落入了周鲂的耳中。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而聪明人往往也会想的很多。

你是聪明人,孙权也是聪明人。

西域诸使与曹魏勾结这一件事,你能看的出端倪,孙权自然也能看得出。

而一旦孙权看出端倪,他定然就会有所怀疑。

要是在他怀疑的时候,我朝公布一份证据更加确凿,更加符合常理的供状,你认为孙权会相信哪一种呢?

当然孙权不是好欺瞒之人,他也不会贸然就

因一份供状,就怀疑你与张温。

可我朝即将西征,西征之前,长安城内的那百余西域使者,也将会在长安街口正法。

既然死亡灭国的结局无法改变,那么更符合常理的那份供状的内容,就自然是真相。

纵使孙权再信任你,难道他会相信西域百余使者,会用自己的生命,会用自己国家的未来,来构陷你与张温吗?

这又怎么可能呢!」

「子鱼,我说了你是聪明人,你觉得事情一旦发展到这一步,孙权会怎么对你呢?」

糜旸的话犹如一道道刺骨的寒风般,不断在周鲂的耳边呼啸着。

而糜旸的这个询问,答案却不难得出。

想起方才糜旸斥骂孙权的那些话语,周鲂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方才糜旸斥骂孙权是真,但糜旸还有个目的,那就是他想用事实提醒自己与张温——一个无仪,无礼,无止之人,会放任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吗?

想想孙登,想想孙尚香,再想想张昭,自己能比得上他们在孙权心中的地位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一想到这,周鲂的身体踉跄更甚,几欲站立不稳而跌倒。

而也就在这时,包围周鲂的汉军从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过道。

在这条过道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出现。

「子鱼,孤敬你才,爱你家族百年清望,实在不忍有朝一日见到,你身死族灭的结局。」

淡淡的话语中,带着强烈的蛊惑人心的意味。

当糜旸说完这句话后,他已然又重新站在周鲂的身前。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瞬间浸满了周鲂的全身。

明明糜旸的样貌一点都未发生改变,但周鲂却好像重新认识了糜旸一般。

挣扎、痛苦的目光不断在周鲂的眼眶中回旋,糜旸并未用自己的权势强让自己就范,反而糜旸还表现出一副为自己着想的神情。

语气依然和煦,态度依然诚恳,但周鲂却觉得唇齿生寒。

「你要的是什么?!」

喊出这句话后,周鲂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般,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他怕了,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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