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三年(1659)二月,十万清军从昆明出发,一路向西,渡过怒江,逼近腾越州(今云南腾冲)。腾越州是明朝的西南边境,没有得到开发,丛林密布,瘴气弥漫,李定国在云南十余年,很熟悉云贵高原的地形,将部队拉进了谷深林密的山区,保存实力。
满汉联军在吴三桂等率领下,来势汹汹,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白文选也被他赶下了澜沧江,乃狂喜,非常乐观的认为明军已经望风逃窜,还说:“李定国乃惊弓之鸟,不足为惧,擒获李定国不日就可!”
于是,吴三桂命令固山额真沙里布等率一万人马作为先锋部队,全速前进,而自己却在后面悠哉悠哉的行走。第二天,吴三桂率大队人马也渡过了怒江,进至磨盘山下,道路崎岖,狭窄难行,最狭隘的地方仅仅可以容纳一个一马勉强通过。
吴三桂环视四周,群峰丛峙,林木茂密,惟见磨盘山高矗其间,除了一条屈曲小路,别无路径可寻。他命人仔细察看,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时有几只鸦雀欢快的掠过,发出唧唧的叫声,才稍稍打破山林间的幽静。
山间如此的死静,作为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自然会加倍小心,尤其是进入易守难攻的狭隘之地。可吴三桂是个非常自负的人,认为没有孙可望做向导,照样可以吃掉李定国,因而并不在意。
吴三桂自以为派人搜查过了,斥候回来报告说,近处并没有发现明军。
“即便有南明军队,也是队伍散乱不整,不堪一击。出发!”吴三桂下令军队继续大胆地前进,想越过磨盘山,向西追击明军。
殊不知李定国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来个关门打狗,设伏既巧妙,又严如铁桶。他因地制宜,在山谷中布满了**,设栅数重,埋伏三道伏兵:命泰安伯窦名望为第一道伏击、广昌侯高文贵为第二道伏击、总兵王玺为第三道伏击。每一道埋伏布置兵力2000人,李定国自领万人,合计16000人。
忽然,窦名望对李定国说:“我姓窦,而山名‘磨盘’。天下有豆(窦)入磨而不腐者乎?今日是我死之日也!”
李定国安慰窦名望道:“泰安伯,平平安宁的。尽说丧气话。我命令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拿酒来——”
于是,窦名望饮酒数升之后,除去坐骑上的兜鍪,做好冲阵的准备:“晋王,我去也。”
“保重!”
望着窦名望逐渐远去的背影,李定国不由心里有点发毛,平时窦名望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的,希望不要一语成谶。
三道伏兵在前面狙击,大本营则屯于山后四十里橄榄坡,埋伏的6000军队携带预先制作的干粮,以免造饭冒出炊烟,被清军察觉。
这6000打伏击的明军身经百战,乃精锐中的精锐,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猛将。彼此约定在大队清军越过过山顶、进入第三道伏击圈后,发号炮为令,三道埋伏的将士一起发起进攻、首尾横击,杀敌人个措手不及。
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可是李定国在山顶,突然心一阵绞痛,他才记起有一道关键的命令没有下达了,那就是如有人胆敢在生死之战中临阵倒戈,向清军告密,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干掉叛徒。
“派谁去传达好呢?卢桂生跑得快,要他去好了,卢桂生——”李定国叫道。
“卢桂生——”一连叫了数声,也没有见卢桂生出来回应。
此时,李定国才注意到卢桂生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家伙是从弘光王朝逃过来的光禄寺少卿(从四品,相当于人民大会堂管理局餐饮中心副主任,副处级别),长得尖嘴猴腮的,一直对他没有好印象。
“这个时候卢桂生死哪里去了?”李定国骂道。
李定国又回头问身边的侍从:“见到卢桂生没有?”
大家都摇头说:“没有。”
“坏了,一定要出大事了。”李定国按住佩剑焦急地说。
“晋王,要不要给他追回来啊?”侍从问道。
“来不及了……去追卢桂生,会打草惊蛇的。敌人已经进入了第一道伏击圈,正朝第二道奔来。”李定国脸颊抽搐了几下,“但愿我的怀疑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