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渊扫了他一眼,面露不屑之色,季如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地打量怀秀,似乎十分新鲜。
季如瀚微微一笑,点头道:“辛苦钟翰林了。”
季如雪若有所思地审视着钟怀秀,没有说话。
钟怀秀也不多话,和几个皇子见了礼之后,便将手里的书翻了翻:“老师跟微臣说了,上次讲到《中庸》,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林若轩跟着听了一会儿,作为一个理科生,只觉得稀里糊涂,到后来简直昏昏欲睡,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勉强清醒过来,为了克制住睡意,索性开始观察几个皇子。
太子季如渊眯着眼睛望着窗外,院子里小太监那滩血还没干,他似乎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地想着什么,啧啧,这草包太子,不仅心胸狭隘,而且十分残忍。
二皇子季如瀚一直认认真真地听钟怀秀讲课,时不时还微笑着提出自己的意见,态度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就是个好学生。
三皇子季如海才十四岁,和季如雪同年,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完全还是个任性的小孩子,一会儿玩毛笔,一会儿玩墨砚,看起来就不是读书的料。
观察了三个皇子,林若轩又开始观察自家小孩。
季如雪握着毛笔,微微蹙着眉头,仔细听着钟怀秀讲课,很是认真的样子,但并不主动提问,非常低调。
还是自家小孩最优秀,林若轩欣慰地想。
过了足足大半个时辰,钟怀秀终于放下了那本不知所云的《中庸》,开始讲起兵法来。
说到带兵打仗,自然要讲到辽东,讲到萧图南。
大渊朝建国百年,辽东一直不太平,每逢隆冬时节,女真铁骑便时常越过边境,到大平关“打草谷”,搞得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幸亏有萧图南镇守大平关,这数年以来,才保得一方平安。
说到萧图南,钟怀秀的语气极为欣赏,几乎有些神往了:“去年腊月,宁远王又一次以少胜多,逼得女真王子图尔敏不得不退兵。宁远王身中三箭,还亲率五千精兵,追击了图尔敏八十多里,回到大平关后,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他是真正的英雄,是我大渊朝的栋梁之臣。”
季如雪若有所思,轻声道:“确实是名良将。”
听到季如雪这句低语,林若轩眨了眨眼睛,忽然脑海一亮,有了个绝妙的想法。
是了,自己可以时常在季如雪面前夸奖萧图南,这样从小洗脑,季如雪长大之后,自然就不会剥萧图南脸皮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趁热打铁:“是啊是啊,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季如雪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殿下说的没错。”林若轩一边附和,一边心中暗喜,他又发现了一个完成任务的好法子——帮萧图南刷季如雪的好感度!夸人还不容易吗,他以后得经常在季如雪面前夸萧图南!各种夸,狠狠夸,帮男主刷好感度!
真是个绝妙的法子!
不过,这位原著大男主到底什么时候回京啊,他还真有点好奇,想亲眼见一见本尊……可是转念一想,暗格里那叠哀哀怨怨的情书、萧图南那封吞吞吐吐的劝说信件、还有成武帝那些古里古怪的话……林若轩又头疼起来。
算了,男主您老人家还是慢点儿回来吧,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钟怀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萧图南的光辉事迹,忽然话题一转:“方才说了那么多,微臣做一个假设,倘若诸位殿下镇守大平关,手里只有一万人马,图尔敏率领八万女真铁骑,气势汹汹兵临城下,该如何抵挡?”
季如海拍案而起,气势如虹:“打开城门,决一死战!”
季如瀚忍不住摇着扇子,轻笑出声。
“蠢货!” 季如渊似乎也觉得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太蠢了,忍不住瞪了季如海一眼,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眼珠骨碌碌一转,忽然道:“今天四弟刚刚来尚书房进学,不如请四弟回答?”
林若轩忍不住拧起眉毛,季如雪才上了半天课,这狗太子明摆着想看季如雪出丑!
钟怀秀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犹豫地看着季如雪,没有说话。
季如雪脸色十分平静,看起来并不紧张,还侧头看了林若轩一眼。
“无妨,殿下请随意讲。”林若轩想了想,低声道。
虽然要尽量低调,但钟怀秀是未来的内阁首辅,有必要给他留下好印象,哪怕说得不好,也胜过畏缩怯场。
季如雪沉吟片刻,不卑不亢道:“钟大人,在您的假设中,图尔敏这八万铁骑,粮草是否充足?”
钟怀秀想了想:“女真一族向来以放牧牛羊为生,微臣假设,他们此次倾尽全国之力,想要拿下大平关,随营带了数千牛羊作为口粮,这些牛羊在大营后方,而且牛羊并非粮草死物,殿下若是想要劫持,恐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