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轩左右无聊,索性打量起了自家小黑莲。
季如雪还没满十九岁,但身型已经高挑而矫健,肩膀平而宽阔,脊背挺得笔直,修长的手臂轻轻拽着缰绳,而那截结实有力的腰,正随着马儿的走动前后微晃,已经颇有了几分气势。
林若轩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暗暗得意,自己这些年的营养大餐果然搭配得很好,原著里又瘦又矮的变态反派,如今已经长成了高大结实的阳光青年,再也不会出现“剥脸皮事件”了。
似乎感觉到了林若轩目光,季如雪回头一笑:“先生,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林若轩笑眯眯道: “看你长得好,就很高兴。”
自家猪长势喜人,能不高兴吗?
“先生说我……长得好?”季如雪漆黑的眼珠盯着林若轩,声音很轻。
他本就肤色如雪,嘴唇的颜色又格外鲜艳,如今一身黑色戎装骑着高头大马,更是显得英挺俊美至极,简直令人不敢逼视。
林若轩本想调侃他两句,此时居然也有点卡壳了,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的,自家猪也长得太好了,有点好过头了。
两人就这么傻乎乎地对视了一会儿,林若轩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了眼睛,季如雪抿了抿唇,忽然跳下马来,一个轻纵上了林若轩的马车。
林若轩蹙眉道:“你上来干嘛?”
“先生的手该上药了。”
“哦。”林若轩这才想了起来,老老实实地伸出了手。
季如雪盘腿坐在林若轩身旁,在自己腿上放了一块干净的布巾,这才将林若轩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布巾上,又轻手轻脚地解开了绷带。
虽然他的动作非常轻柔,但林若轩还是疼得“嘶”了一声。
季如雪轻声道:“先生,是不是很疼?”
林若轩咬牙道:“还,还好。”
层层叠叠的绷带解开之后,伤痕累累的手指便露了出来。
季如雪盯着那些红肿结痂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而后从怀里掏出一盒金疮药,一边小心翼翼地涂抹,一边低声道:“先生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都没了。”
林若轩安慰道:“没事儿,会长出来的。”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涂完了膏药,又重新裹上了干净的绷带,季如雪捧着林若轩那双裹着厚厚绷带的手,哑声道:“那个时候,先生为什么不自保呢?”
林若轩理所当然道:“我要是为了自保,胡乱招了,殿下怎么办?”
“我会有办法的。”
林若轩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是你的先生啊,怎么可能只顾自己?”
季如雪低声道:“是啊,你是我的先生。”
他说完之后便沉默下来,只捧着林若轩的手发呆,马车里一片寂静。
不知道为什么,林若轩总觉得气氛有点古怪,只得没话找话说:“殿下,这膏药和我背上烧伤用的是一种吗?这种膏药好像很贵,好几十两银子才这么一小罐,咱们今时不比往日,银子得省着点花,以后换别的吧。”
“千金轩的大夫说了,只有用这种膏药,以后才不会留疤。”季如雪认认真真道。
林若轩嘀咕道:“我又不是女子,那么讲究干嘛。”
季如雪垂眸看着他,忽然轻声道:“先生要是留了疤,我心里会难过的。”
林若轩微微一愣,总觉得对方这话好像有点不大合适,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合适,他还没想明白,外面忽然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这是谁的马车?”
林若轩撩起窗帘,只见旁边一个黑脸汉子骑着马,正皱眉看着自己的马车。这黑脸汉子正是这次负责押送粮草的千户长赵洪福,为人粗鲁豪迈,谁的账都不卖。
林若轩赔笑道:“赵千户。”
赵千户蹙眉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大人。你这马车怎么走的这么慢,磨磨蹭蹭的!”
林若轩只得道:“我让马夫快些就是了。”
赵千户冷哼一声,拍马往前奔去,一边自言自语道:“阉人就是阉人,没根的东西,马都不能骑,娘们唧唧的。”
林若轩忍了忍,到底没说什么,默默放下了窗帘。
可是赵千户的声音很大,附近数十名士兵都听到了,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这些士兵都是粗鲁汉子,说的话自然并不好听。
“赵千户在说谁呢?”
“还能是谁,马车里那个林大人呗,听说骑了半天马就不行了。”
“哈哈,就是那个娇滴滴的林大人?”
“他是太监?难怪长得跟女人似的,细皮嫩肉的,眼珠子简直能滴下水来……”
“该不会是个兔儿爷吧?”
季如雪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林若轩虽然也有些不高兴,但他并不是真太监,也不是兔儿爷,而且他知道古代士兵没文化,武将轻视阉人更是自古有之,所以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倒不是很在乎。
但是季如雪的脸色实在很难看,林若轩看着他那个样子,心中倒有些感动,赶紧捏了捏小黑莲的手:“没事,别管他们。”
季如雪不吭声,只是紧紧抿着唇,神色极为不快,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先生,我以后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的。”
林若轩柔声道:“嗯,我知道。”
季如雪还是有些闷闷不乐,雪白的脸都绷紧了,林若轩看着他郁闷的样子,既觉得十分可爱,又觉得胸口软软的,忍不住摸了摸小黑莲的头。
季如雪被摸了头,神色终于稍微缓和了些,索性把脑袋埋在林若轩的肩窝里,一边轻轻蹭着,一边嘟哝道:“先生,先生。”
“嗯,先生在这里。”林若轩摸着他的头,不断柔声哄着,心中却暗暗好笑,这小子长这么大个了,居然还这么喜欢撒娇,真是……怪可爱的。
队伍又走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方还是一片茫茫的荒野。
这几天沿路都没有村镇,队伍便在野外就地扎营,连洗漱的热水也没有,林若轩向来很爱干净,忍了两天已经有些难受,此时不由得叹了口气:“唉,看来今晚又要在野外扎营了。”
一个小兵忽然叫道:“赵千户,前面好像有个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