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哑声道:“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想让我娶妻纳妾?”
林若轩勉强压抑住胸口那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干巴巴道:“只要殿下有了彼此中意的女子,我自然会竭尽所能地为殿下操办喜事。”
“你,你撒谎,你明明对我……”季如雪死死瞪着他,薄薄的嘴唇微微哆嗦着,看起来激动到了极点。
林若轩看着他那个样子,胸口阵阵发堵,又有些糊涂:“我撒什么谎了?”
季如雪没吭声,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忽然把手伸进衣襟里,似乎想要摸什么东西出来,可是手指一个劲儿地发抖,一时间居然摸不出来。
林若轩实在不想再跟他胡搅蛮缠下去,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将他推了出去:“罢了,你自己回屋好好反省。”
季如雪好不容易才摸出那枚藏着情笺的香囊,可是卧房的门已经“砰!”地一声,在他面前重重关上了。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香囊,怔然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忍不住喃喃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卧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季如雪又愣愣地站了许久,才昏头昏脑地走回了隔壁自己的卧房。
他颓然坐在床边,一向清醒冷静的大脑,此时一片混乱。
先生这是怎么了?
蚕室验身和小树林那两次,先生虽然也有些羞恼,但并没有真正生气,为什么这次却如此恼怒?难道自己真的太过分了?可是当初那叠情笺里面,也有许多活色生香的内容,先生明明也很想要的。
白天的时候,那个葛尔敏说了许多轻浮无聊的话,还暗示先生和舅舅是那种关系……自己虽然并不相信,但心里还是极其不舒服,所以方才忍不住稍微过分了些,本以为先生最多羞恼一番,自己好好哄哄就行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先生居然生了那么大的气。
先生甚至还说,自己应该和妻子、姬妾亲热,还让自己……娶妻纳妾。
想着林若轩那些翻脸无情的话,季如雪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先生那些话,是在跟自己赌气吗?还是……认真的?
到底怎么了?
季如雪难以自抑地胡思乱想着,越想越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攥着香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了,那枚小小的香囊被捏得几乎有些变形。
当他回过神之后,吓了一大跳,赶紧把香囊里的情笺拿了出来,细细抚平,生怕弄皱了。
“思君若狂,辗转难忘……”
他一边轻抚着信纸,一边喃喃念着信纸上的内容,渐渐地,胸口沸腾般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
是了,先生那样羞涩胆小的人,倘若不是深情厚意,怎么可能为一个男人,写出这样缠绵的字句?
先生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了,自己却忽然各种撩拨……先生本就害羞又敏感,或许对他而言,自己这些轻浮撩拨的举动,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欢喜,反而觉得惶惑不安,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才说出了那些赌气的话,其实是在试探自己的情意。
没错,一定是这样,先生那么喜欢自己,又怎么可能希望自己娶妻纳妾?
季如雪反反复复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忆着那个人是怎么教自己念书,是怎么拼了命地在火场里救自己,是怎么亲手给自己做芝麻汤圆,是怎么亲手给自己纳鞋底……
他努力回想着那些事情,努力想要说服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过去胸口那种沉稳而踏实的甜蜜满足感,仿佛被戳了一个小小的窟窿,一个很小很小,但却让他极其不安的窟窿。
……
葛尔敏看着跪在面前的心腹暗探,轻轻挑了挑眉:“你确定?他们真的在做那事儿?”
暗探笃定道:“属下确定。”
葛尔敏摸了摸下巴,忽然道:“你给我仔细讲讲,他们是怎么做的,尤其是那位林大人的反应。”
暗探微微一愣,而后努力回忆着:“当时,我趴在窗户下面,听见那位大渊四皇子说,他要把那位林大人弄哭什么的,总之就是一些荤话,然后他们就盖上被子,做了许久。”
葛尔敏舔了舔嘴唇,哑声道:“林大人他哭了吗?”
暗探道:“林大人好像呜咽了几声,大渊四皇子还问他舒不舒服,不过他们一直蒙着被子,属下也没听到太多。”
葛尔敏忍不住笑了:“这位林大人吧,看着正儿八经的样子,治病的时候还有点凶巴巴的,没想到在床上却这般楚楚可怜……啧,说得本单于都想狠狠疼爱他一番了,也不知道那滋味儿到底有多销魂。”
暗探谄媚道:“不过是个阉人玩物罢了,大单于要是实在喜欢的话,议和之后,向大渊朝的皇帝讨要过来,不就行了?”
葛尔敏忍不住低笑道:“玩物?你没见过那个四皇子看他的眼神吧?简直是神魂颠倒。他们两个,还不知道是谁玩谁呢……啧啧,走了舅舅来了外甥,有意思。”
暗探疑惑道:“大单于您在说什么呢?”
葛尔敏没搭理他,心中暗暗琢磨,林若轩十有八九曾经承欢萧图南身下,如今又跟季如雪不清不楚,当年萧图南毁容之后便戴了面具,又长年不回京,季如雪极有可能根本没见过这位好舅舅的脸,而且也不知道林若轩和萧图南的旧情,只怕还以为自己和林若轩正两情相悦呢。
林若轩长得一副柔弱模样,胆子倒挺大,胃口也不小,真是太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葛尔敏失笑地摇了摇头:“萧图南啊萧图南,枉你一世英雄,恐怕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暗探犹豫道:“大单于的意思是?”
葛尔敏轻轻抚摸着手腕上厚厚的绷带,意味深长道:“那位四皇子伤过我一次,我又怎么能让他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