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那边,如何了?”
“他……”
这称呼,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客气。淡定地吸了口气,宁舜眉眼不动,见怪不怪。
“太子殿下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加上吃了那灵药,实际情况要比表面上看上去更好很多,已经搬到东宫去住了。
只是……近来的事情,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据伺候的人说,殿下的心情,很不好呢。”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朕倒要看看,他预备如何个心情不好!”
言语之间,冷君遨抬手,显然要摆驾东宫的模样,不过一转眼,眉梢一动,忽而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
“适才长菁宫的宫女来过了?”
“是。”
不作不死,因为欧阳华菁长久以来的各种闹腾,自家爷早就烦透了她。再加上刺杀太子一事,对于那个女人,已然是恨之入骨。
若不是留着还有点儿用处,依着自家爷的脾气,怕对方纵然身为西岐公主之尊,也有的是办法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
怎么这会儿,反倒是有关心起她的事情来?
心中虽然略感疑惑,宁舜倒也聪明,并不多问,只如实道来。
“回爷的话,长菁宫的宫女的确是来过,并无要事,只说丽妃娘娘身体不适,需要大补之药材,太医院的人做不了主,顾特来奏请与您。”
既然身怀有孕,那就是大事,莫说是小小太医院,便是纵观整个后宫,又有什么事情,不是紧着长菁宫先来的?
却偏偏又要来奏请,可想而知,欧阳华菁这一回要用的,肯定是非同寻常的东西了。
并未着急表态,冷君遨面无表情地扯唇,嘴角勾出冷然而深邃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朕合该去看望一二。毕竟她那肚子里……怀的可是‘朕的龙种’。”
这话,若是从旁人的嘴巴里头说出来也就罢了,顶多是个笑话。
甚至在一开始,宁舜嘲讽之余,还免不了要暗自同情欧阳华菁一二。
只是,在自从太子冷昱麟遇刺,冷君遨这个做父皇的,大张旗鼓搜了长菁宫,最后却一无所获,并且得知了西岐九王要来的消息之后,他便再也不敢轻视了。
甚至在此时听冷君遨提起,还禁不住一脸的凝重,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家主子的背影,明显是有话要说。
只是临了,却又什么都没说,低低地应了一声,也跟一直跟着,出了御书房之后,便兀自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一边走一边仰头看天,见着晴空万里,还是依旧愁容满面。
“唉,这天,是马上就要变喽……”
他家主子的应对能力,做人属下的,自然全然相信,只希望这一次,能不那么如往昔一般艰难就好了。
毕竟之前的种种,实在是让人揪心啊。
此前冷君遨去长菁宫的次数,并不多,即便是去了,也待不了多久,这次会再去,宫人们都忍不住嘀咕,莫约跟皇后娘娘大有关系。
不过这话,想想可以,也没人敢说,只能一个个低眉顺眼地跟着,哪知才绕过长生殿,便见前头的人顿住脚步,忽而又改了语气。
“算了,还是先去一趟琼华宫吧。”
许是习惯了,总觉着前往那边的路,才格外顺畅。
而且经历了这些,想必赵婉兮心里头也是不好受,两人闹的不越快归不愉快,这心里头,还是牵挂担心的。
闻言,随行太监自然没有丝毫的异议,也没询问冷君遨还要不要通知长菁宫的人接驾,便赶紧调转了方向,伺候着冷君遨往琼华宫而去。
帝后闹腾,甚至上升到动手这事儿,即是家事,却也是国事。
只是纵观所有,便是连赵婉兮这个当事人之一,都愣是没明白过来,怎么就这样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或者是说,究竟怎么就在两三日的功夫内,演变成了令满朝哗然的大事件,这个过程,未免也有些让人太过瞠目结舌了。
她甚至都没能很好地反应过来。
不过就是上官玉姝被人谋杀,她心情不好,又因为冷君遨多看了白怜几眼,心中不大痛快,两人起了争执。
即便是当真动了手,那也是一时冲动,稍微糊涂一点,连打情骂俏也算的,不过是婚姻生活中的调节剂罢了。
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红脸的?
因为意识深处根深蒂固的想法,赵婉兮即便上意识到这事儿多少有些不合规矩,也人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还一心想着,有冷君遨在,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
直到被太皇太后谴责,她才恍然明白,就在一时大意的时候,她这个堂堂南麟国的皇后,竟然已经成了众之失地的?
莫约是担心着她的缘故,琼华宫上下口风都很紧,一直都没在赵婉兮跟前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眼见着现下瞒不住了,才全都戚戚然起来。
尤其是琼儿,更哭丧着一张脸,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烦了个心结千百转。
“娘娘,听闻今日御史台那边,又当朝上书与您不利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咱怎么都得想出个应对的法子来才好。”
赵婉兮也是去过了慈心宫才知道,她被上书参奏,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琼儿能憋到现在才提,着实难为了她。
再说那御史台的言官,笔杆子可犀利着呢,盯上了她,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不过……
“那皇上那边,是个什么应对?”
纵然受尽千夫所指,也远不如那个人的意见,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冷君遨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口中问出这句话,赵婉兮眉心蹙起,眼底却带着清晰的疑惑。
论理,冷君遨不是这种不周全的人,便是不说两人之间的情谊,只是拌拌嘴,还不至于真就将她给怎么着,就算是从大局出发,也定然不会任凭别人泼她脏水。
抱着这个念头,赵婉兮再细细一想,心底的不解,更甚。
赵婉兮才想着要开口多问琼儿两句,低沉而充满了磁性的嗓音,倒是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