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归途?四(2 / 2)

宁遥对他也很是尊敬,也不打算动他。如此一来,她与右相相争之点,便落在了顾成和欧阳洵身上。

顾全只有顾成这个独子,拉拢了顾成,便等于拉拢了顾全,而欧阳洵官拜上州刺史,可调上州之军,拉拢他,在等于有了在边境的军权。

宁遥将自己想试探欧阳洵并拉拢他的想法同薛丞说了,薛丞听后只轻笑了一声,声音柔和了许多。

“你以为我是怎么成了欧阳洵身边的侍卫到了这金城郡来的?这可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你可还满意?”

听了薛丞的话,宁遥惊了好半天,许久才平静下来。这份礼,她何止是满意,简直是欢喜。想不到,欧阳洵和薛丞,居然认识。

“兄长和欧阳洵是如何认识的?”

“我认识他时,他才十二岁。这小子,也是可怜……”

欧阳洵和薛丞一样,也是个遗腹子,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靠着织布洗衣这些微薄到收入将他送入了学堂。他家中清贫,母亲为了他学费积劳成疾,在他十二岁那年,因为买不起药,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风寒,后来便恶化成了肺痨。

幼子救母心切,苦苦哀求药铺老板,甚至动来盗心,被正好到了金城郡的薛丞撞见,就此接下了缘分。薛丞听他遭遇,动了恻隐之心,因为早年陪陈萱学医,他也算小有所成,替欧阳洵的母亲医治,又教他辩识药材,带他一起去寻药。

可肺痨难医,虽有薛丞细心医治,也只多活了两年。期间,薛丞就在欧阳洵家中住了下来,医治欧阳洵母亲的同时,也督促他学习。为了隐藏身份,薛丞平日里甚至还会摆摊替人写信赚些收入。

在外人看来,他就是欧阳洵家的至亲。毕竟若非至亲,又怎会做到如此地步?

后来欧阳洵母亲病逝,还是薛丞花钱为她办了丧事。只是靠他平日代笔写信赚的钱,丧事办得很是简朴,可对于欧阳洵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

毕竟若只是靠他自己,怕是连一口棺椁都买不起,那会像现在这样,不仅有棺椁墓地,甚至还有墓碑牌位,有祭品纸钱?

欧阳洵早将薛丞视为亲人,哪怕许薛丞对他另有所图。

薛丞不仅帮他医母藏母,还继续供他上学堂,辅导他功课。薛丞对他很好,亲人也不过如此了。薛丞说要如果欧阳洵想报答自己,就一定要考中状元,不仅是为了报恩还是他自己或是天下苍生,考中状元,是唯一的方法。

后来欧阳洵果然不负他的期望,高中状元。

“他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好好栽培,日后定会成为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如今多一个人帮你,我也放心。”

“如今,我有个不情之请。朝中形式诡谲,我想请兄长入朝为官,助我一臂之力。”

“你且放心,我亦有此打算,我绝不会留你孤身一人在哪朝中。阿萱,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后,你若是累了,不用自己抗,还有我,我陪着你。”

闻言,宁遥难得的红了眼眶。

自从居庸关一役之后,她一个人抗下了所有。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别人,无一不在提醒这她,她是唯一的希望,她必需抗下所有。

她一个人紧绷着太久了。

如今忽然有人说,你不是一个人,而那个人还是同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人,是她年少时曾向往过的人,是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她怎能不敢动?

可也仅陷于此了。

年少时的向往和憧憬,早已经随着年少的她死去。如今,薛丞与她而言,虽不是血亲,却胜似血亲。是她的冰天雪地里,少有的温暖。是她黑暗的世界里指引方向的灯火。

试探欧阳洵的计划就此搁浅,只是虽然知道欧阳洵的立场,宁遥也不会同他走得太近。那对待常人的态度待他便好,这样一来,张家为了拉拢他,自然不会为难,甚至还会给些好处,也不会引起他们带怀疑。

不必试探,自然也就无事发生。待宁遥身体好转,欧阳洵为免再生事端,便打算尽快护送使队回京。

也不知宁遥与金城郡是有缘还是无缘,每次她到金城郡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在使队将要出城之际,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随后便有一位妇人发了疯一般冲到了宁遥乘坐的马车前。

见状,宁遥柳眉微皱,示意队伍停下,然后看向了那妇人,将她仔细打量了个遍。那妇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虽衣裳褴褛,有些破败,可那做衣裳的料子却是好料子。

看样子,妇人从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妇人,所以即使上了年纪,脸上却没多少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双手也是,白净如玉。看了她的手,宁遥这才将目光移到了她头上。她的头发虽然凌乱,却也依旧是乌黑油亮的,保养得极好。

就在宁遥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忽然便看到了被她散乱的头发所遮住的耳朵。平日里该是戴耳环的地方,如今却鲜血淋淋,腐肉横生。

看来,是被人生生扯下了耳环,却一直没有医治,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大量完面前这位妇人,宁遥抬手止住了要出声指责的下人,自己开口道:“你因何拦住我们去路?”

“大人,求大人为奴家做主!”那妇人声泪俱下,看上去十分的凄惨。她边抹着眼泪边道,“奴家乃孙姜氏,奴家要控告金城郡的郡令陆坚渎职,玩忽职守,丝毫不将我女儿的生死放在眼中。”

郡令陆坚?宁遥闻名微微皱眉,觉得有些无语。她同陆坚也算共事过一段时间,他为人勤勉,做事也算认真,他和“渎职”两字是沾不上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