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遥看着她的模样,不由摇头轻笑,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带上蝶香也好。蝶香是她随身带着的侍女,带着她去参加右相府的宴会也不会叫张群那只老狐狸起疑心。
喊蝶香同自己一起上裂开马车,待她坐好,宁遥便递给了她一粒药丸与她吃了,又吩咐无名扮做寻常的侍卫跟随,宁遥才吩咐车夫开始驾车去往右相府。马车行驶得缓慢,途经一个拐角之后却停了下来。
宁遥没有开口询问,车夫的声音已经响起:“将军,我们同御史大夫韩晋的马车遇到了一起。”
“我们往后退些,给他让路。”
宁遥如此吩咐,车夫也就照做了,可马车走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让宁遥不由皱起了眉。
“将军,前方的马车停了。”车夫刚说完话,宁遥便听到有人走近同车夫交谈的声音,随后便听到了一个陌生年迈的声音。
“镇南大将军,老奴乃韩府的管家,我家老爷邀您下车一叙。”
闻言,宁遥没有接话,而是示意蝶香掀开了车帘,随后起身出了马车。她先是远远的朝着早已站在马车下的韩晋行了一礼,后又朝着面前的老管家行礼。
“劳烦管家引路。”
闻言,老管家朝着宁遥回了一礼,随后便侧身站在了一边,示意宁遥朝前走。
韩晋是先帝托孤的老臣,三朝元老,如今已经年近花甲,却依旧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宁遥看着眼前的老者,随后十分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笑道:“晚辈见过御史大夫。”
“哈哈哈,镇南将军,快起来。”韩晋笑了几声,声音爽朗,伸手将宁遥扶了起来,摸着雪白的胡须,缓缓开口,“老夫早就想找你好好聊聊了,只是一直不得空,如今正好有时间,你我一起走走路,散散心,说说话。”
“是。”
说着,宁遥便和韩晋并肩走着,马车就慢慢跟在他们身后。
“你身为女子,这一生本该平安顺遂,幸福美满,如今到朝中搅弄风云,为的什么,老夫也能猜到一二。将女子逼到如此境地,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失职。”韩晋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苍凉,“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大可放心问来。”
“原镇南军和镇北军被告通敌叛国,此等大事,依照越国律法,当由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三司会审,查明实情后交由皇帝裁决。可我查遍三司卷宗,却一直差不到相关的记载,此案可是直接跳过了三司会审,直接就被下了判决?”
韩晋话至此处,宁遥也不愿再做表面功夫,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韩晋没想到宁遥会如此直白的开口,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你想为镇南,镇北两军翻案?”韩晋长叹了一口气,“是为私欲,还是为其他?”
“即是为私欲,也是为其他。”宁遥看着韩晋的眼睛,“我的老师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不会变。世人皆心盲,我要做的,不仅仅是还镇南军和镇北军一个清白。”
“我要越国海晏河清,我要世人不再心盲,我要这世间,不再有像我一样的人。那些将士,为了这个国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致死不得归家,却背负一世骂名,此等冤屈,如若不平,将来又如何还有人能为之做到如此地步?”
“届时,国将不国,你我,皆是罪人。”
“海晏河清,又谈何容易?”
“我能做到。”
“独你一人,便是空谈。”说罢,韩晋沉思许久,又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老夫有个问题想先听听你的答案。”
“若舍一人,可救苍生万民,你待如何?”
“我不在乎过程如何,也不在乎我会因此付出多大的代价,我要做的,是叫将来,谁都不用为此牺牲。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付出一切。”
“若代价是你的至亲,是你的至爱呢?你又当如何?”
“若这是代价,那我已经已经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所以,她不会收手,更不会退缩。哪怕头破血流,哪怕粉身碎骨,她也只能向前走。不后悔,更不会回头。
“傻丫头,前路慢慢,道阻且长,苦了你了。”
“我心甘情愿。”
万般话语,皆抵不过着四个字。心甘情愿,一切皆是自愿,没有勉强,所以不管做什么,不论多难,都不会放弃。听了她的话,韩晋满眼的欣慰,面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有你,是越国之过失,亦是越国之福。”
“有关三司会审之事,老夫会再另寻时间同你细说。”
再过一条街,便是右相府,韩晋叹了口气回了马车,宁遥恭敬的扶她上车之后,才回了自己的马车。坐在马车里,宁遥忽然有些心慌,正要吩咐些什么,马车便再次停了下来。蝶香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是右相府到了。
张群林氏早早便候在门口,见了两人的马车,便立刻迎了上去。若只有自己,张群大概不会来,宁遥知道,张群候在门口,为的其实是韩晋。
怎么说韩晋也是张群的老师,该得到的尊敬,都还是有的。见宁遥和韩晋同行,张群虽有些惊讶,却也没多说什么,同宁遥互相客套了几句,便恭恭敬敬的将韩晋迎了进去,倒是林氏走过来拉住了宁遥的手,同她一阵嘘寒问暖,带着她进了府。
此番宴请,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因着是私宴,自然也邀请了那些世家公子小姐,而众人的穿着都比较随意一些,却又体面。一路上,有不少姑娘为了亲见一眼宁遥,大着胆子用团扇遮面跑到前院来,在见到她之后激动的同身旁的闺中好友笑谈。
甚至有更大胆的,一脸娇羞的跑到宁遥身前,将手中的梅花枝往她怀中一塞,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这般场景却将宁遥吓了一跳,在原地呆愣了几秒。她又不是那些俊俏的二郎,好端端的,送她花枝作甚?
林氏看着她那般模样,不由掩口轻笑:“看来那姑娘对将军很是尊崇。”
“夫人过誉了。”
不过梅香清冷,到是有几分安神的作用。宁遥看着已经跑远了的姑娘的背影,将花枝递给了跟在身后的蝶香,示意她收好,后又跟着林氏到席上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