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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明灭之间，宁遥的气息消失在房中，周颖随即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便又执起了遮面的团扇，随着推门声响起，便又有侍女随着太子鱼贯而入。又是一堆繁琐的礼节，待两人坐定，众人才退了出去，独留他们两人在屋中。

太子颤抖着手取了周颖遮面的团扇，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喜烛明灭，而他却又是欣喜又是紧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死一般的沉寂，太子甚至能听到风吹烛动的声音。眼前的人，有着与他的心上人七分相似的容貌。即便不是本人，可他依旧可以告诉自己，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永远把她留在身边了，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看着周颖的脸，与自己意中人一样的冷漠疏离的神色，烛火摇曳，太子一时恍惚，明知不应该，却还是低声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红叶……”

“殿下在喊谁？”周颖的声音瞬间将太子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唤他殿下，是了，眼前的人，即便与谢红叶再相似又如何，谢红叶已经死了，因为他自己，因为他的母后，谢红叶死了，而眼前的人，是周氏之女，是他的太子妃。

“你到底不是她。”太子眸中再无波澜，犹如一摊死水，“即便再相似，你终究不是她。”

太子说这话时，平静的叫人心惊。他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该如此沉沦。周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可眼下，却还是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殿下？”

“阿颖，你很像她，可她已经死了。”太子自顾在周颖旁边坐下，瞧着四周的红帐，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你愿不愿意听我说？”

说罢，还没听到周颖的回答，他便自顾讲了起来。他说了很多，从他初见谢红叶，到她成为自己的暗卫死侍，到他们之间互生情愫，再到他不择手段将谢红叶留在身边，直到讲到谢红叶的死亡。

待他说完，天已将明，金鸡报晓。

“那殿下又待如何呢？”周颖看着他，没有预料中的大哭大闹，太子先是疑惑，后便又明了了。是了，原先周颖便无心与他，这场婚礼，是他强求来的。

“她死了，我要所有害死她的人为她陪葬。”包括我自己。

后面这句话太子并未说出口。

“……”

周颖并不信太子说的话，没有给出回应，而是沉默以对。这个人，从来都只会说漂亮的话。她还记得，当时胞姐找到她，和她说太子答应了会送她们离开这牢笼。她至今都还记得胞姐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憧憬。

可后来呢？结果便是后来她的胞姐，有了身孕！

当时周颖整个人如遭雷击，而她的胞姐，眼里亦再没了光。当宁遥拿着胞姐的信物找到自己，听到胞姐死讯的那一刻，她只想将太子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千刀万剐，可她不能。

她们是皇家的暗卫，而太子，是她的胞姐用性命去保护的人。若她杀了太子，那她的胞姐便白死了。

而太子，明明答应了她的姐姐，放她们自由，却为了一己之私将胞姐困在身边，最终让她的姐姐万念俱灰，选择自戕了却余生。

周颖看着太子几近疯狂的模样，心中的狠并未削减半分，反而愈演愈烈，恨不得他更痛苦些，比她的胞姐还要痛苦千倍万倍，才算完。

“阿颖，日后，你便是我的太子妃了。无论你要什么，只有你开口，我都给你。”说罢，太子便将她一把拥入了怀中，“除了自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明明清楚的，周颖不是谢红叶，谢红叶已经死了，可他还是私心的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她真的太像谢红叶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宛若谢红叶在他面前。他把周颖当做了自己的救赎，就好像只要自己拼了命的对她好，就能弥补所有对谢红叶的亏欠一样。

天已完全亮了，太子看了一眼窗户松开了怀里的人，亲自动手想要去摘周颖头上的发饰却被周颖下意识的侧身躲过，愣了半晌后苦笑解释。

“宫婢们就快来了，你相信我。”

说罢，周颖垂眸不语，却也没再拒绝太子的所做所为，任由他卸下自己的发钗发冠，叫自己的青丝铺了满肩。她已经听出了太子的言外之意，后便自己褪去衣物只着里衣趟在了床上。

见周颖配合，太子也没说什么，亦褪去了自己的衣物，随后掀开被子，在周颖不解的目光下取下了自己的簪子，随后撩起袖子划伤了自己的手臂，任由鲜血流到了床上的白喜帕上，随后取下原本绑在玉佩上的飘带缠在伤口处为自己止血。

做完这些，他也躺在了床上，等宫人们鱼贯而入时，做出一副刚起的样子，在众人的服事下穿戴好了衣物。带他搭理妥当，正好见仕女替周颖梳妆绾发，便挥手示意她们退下，接过仕女手中的眉笔替她描眉。

看着眼前的面容，曾幻想过无数回的景象如今终于实现，太子一时恍惚，对着周颖莞尔一笑，外人看来恩爱无比。待画完眉，他又拿起了梳字替她绾发，如墨的黑发在他指间穿插，顺滑如同绸缎，他仍旧极其耐心的小心翼翼的梳顺了些。

“阿颖平日里喜欢绾什么样子的发？”

“随意即可。”

闻言，太子浅笑不语，替她梳了一个同心髻，替她戴上了象征太子妃身份的五尾凤冠，又吩咐人取来了一对珍珠耳环替她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