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的眸子愈发的深沉,他道:“不知。”
方太医说全靠她的意志,若是她能挺过今晚,或许就没有大碍了,但是能不能挺的过去,谁又知道呢?
书房里比卧房暖和,段无瑕倒是不客气,在一旁坐了下来,等到小厮上了茶,喝了一口,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我今晚住你这儿。”段无瑕说道。
容澈道:“刚才下人说过,我让他们去收拾客房了,不过你为何不回段家?”
毕竟段家距离大理寺和要查案的元府都比他这个暄王府要近得多。
一说起这个,段无瑕就觉得头疼,他道:“若你早些告诉我,那元娇娇与慕容忆雪是孪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容澈听到段无瑕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总之他惹了元家那个小姐,差点被他父亲教训,只能先在这儿借住两晚,等他父亲气消了再回去。
“这件事就算是查清楚也不能急着往上报,毕竟关系到元府和左相。”容澈说道,“而且若是元娇娇真是左相的女儿,她未必会愿意看到左相府受牵连。”
段无瑕心道与他何干,可是一想到父亲动怒要请家法的模样,倒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容澈唤来了秋鲤,今日他一直守在左相府,许是能打听到些什么消息。
秋鲤将萧少北今日去过左相府的事情如实禀报,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事情,他倒是没有探听到,不过萧少北走了之后,慕容家的人似乎就变得更加奇怪,每个人都面如悲色。
段无瑕道:“看来明日还得找一趟少北。”
容澈对慕容家的事情没有过多的关心,他让管家安置了客房给段无瑕,又回了卧房之中。
纪颜宁身子一如既往的滚烫,似乎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那些残忍而血腥的场面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脑海里面浮现,那些炽热跳跃的火炭灼烧着她的白嫩的皮肤,又疼又悔。
母亲将她推出了门,自己却被官兵刺穿了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临死前那定定看着她的目光,她那么的不甘。
“活下去。”
这是母亲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惜她是应采薇的时候没能做到,最后还是死在了容嶙的算计之下,她应家满门的血海深仇,全都寄希于现在的这个身子。
她不能死。
好不容易才得以重生,大仇未报,仇人依旧潇洒,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熔炉之中,那些火焰时时刻刻都会将她吞噬一般,找不到出路,可是她不想放弃。
因为她要报仇。
那些算计过应家和楼家的人,她不会放过,这笔账,她要活着好好算清楚!
突然从身后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回头竟然是万丈深渊,她脚下踩空,掉落了下去……
纪颜宁猛然惊醒,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睁大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头疼欲裂,她刚想开口喊紫玉,可是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来,身子也软弱无力,她侧过头一看,却是皱起了眉头。
大白日的,她看得清楚,这不是她的房间。
屋子里的摆设也是她从未见过的,难不成她又重生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嘶——”她刚想动,肩膀处却传来一阵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纪颜宁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伤是被慕容忆雪手下的死士刺的,所以说她没有死,还是纪颜宁。
两个丫鬟端热水进来,看见躺在床上的纪颜宁已经睁着眼睛看着周围,她惊喜道:“纪姑娘你醒了!”
纪颜宁蹙眉,脑子仍是晕晕乎乎的。
其中一个丫鬟道:“去告诉王爷,纪姑娘醒了。”
王爷……难不成是暄王容澈?
她头疼的厉害,只能又闭上了眼睛休息着,然而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信得过的人,她心生警惕,努力让自己不要再继续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正在给自己把脉的方太医。
“方……石竹?”
纪颜宁怔怔的开口,眼前的人看起来已有五十多岁,两鬓斑白,早已不是二十年轻那个正年轻的他,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外祖父的徒弟之一。
方太医也是一愣:“姑娘认识我?”
被方太医这么一问,纪颜宁这才记起来她现在的身份,不免懊悔起来自己又口快了。
她一眼看到方太医,名字在脑海里浮现,她就下意识的念出了口,可是现在的她是不可能认识方石竹的。
纪颜宁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并未解释。
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也解释不清楚。
不过既然方石竹为她诊治,她倒是可以先安心休息,毕竟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