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没事?”段无瑕问道。
纪颜宁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多谢段少卿送来的信。”
段无瑕看了一眼纪颜宁,他才不相信纪颜宁无事,但是她既然不愿别人多事,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为她操心。
他说道:“少北是我的朋友,这种小事用不着说谢。但少北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若是不想让他担心,最好安分些,别给他找麻烦。”
纪颜宁颔首:“我知道。”
她朝着段无瑕微微行礼,随即转身退出了房间。
看着纪颜宁黯然神伤离开的背影,段无瑕紧蹙起了眉头。
纪颜宁带着袁武走出了醉香楼的门口,脑子里还有些恍惚。
袁武担心道:“小姐,回柳府吗?”
纪颜宁摇了摇头,说道:“我随意走走,你不用担心我,我哪有那么脆弱。”
袁武欲言又止,纪颜宁本身就懂医术,她若是说无事,自己也不能强求她去看大夫,只能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事情。
大街上很是热闹,来往的行人很多,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在纪颜宁的耳畔犹如云烟。
看着那么多鲜活的人,纪颜宁突然觉得自己与这些人格格不入。
这里是长安,她最熟悉的地方,如今看起来却是如此的陌生,再也见不到曾经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了。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前面走,按着记忆里的路线,一直往前缓缓而行,穿过热闹的街道,穿过宛转的小巷,走了一个多时辰,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点点的汗珠。
终于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宅子前。
这个宅子没有牌匾,没有守门的护卫,看起来就和其他普通百姓的小宅子一般。
纪颜宁就站在这宅子的前面,刚要伸手去敲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她的手收了回来。
她突然蹲在地上抱着自己低声抽泣起来。
袁武这次没有再上前,可是默默地守在一旁,见纪颜宁如此伤心,或许正是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机会。
小巷子里来往的人很少,又是正午的时候,太阳正盛,纪颜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感觉到眼睛干涩不已,她才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打算站起来回柳府。
她不该到这里来的。
可是她刚站起来,双腿却因为走得太久又蹲了一段时间,酸痛得让她没站稳,身体朝着前面倾倒,正要倒在地上。
意料之外纪颜宁却没有摔倒在地上,手臂被人抓住,她得以支撑让她站稳起来。
她还以为是袁武,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遮阳的伞,她转过头,看见了身后的镜渊师兄。
镜渊穿着一袭白衣,头发和胡子已经有了些许的白丝,他的面色柔和,看起来比二十年前他的苍老了些许,但是他身上那儒雅的气质却是没有减少半分。
纪颜宁的眼眶很红,看见镜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姑娘怎么会在里?”镜渊开口问道,这是他的府邸。
他向来不喜别人到自己的府邸找他,除了自己的徒儿,倒是鲜少会有人来打扰他的清静。
“我……”纪颜宁垂头,声音带着哭腔,“我迷路了。”
镜渊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理由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哭得双眼红肿的小姑娘,他道:“这里确实有些偏僻,第一次来迷路确实也正常,你家在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纪颜宁猛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问路。”
说着她后退了两步,微微对镜渊颔首,随即小跑着往巷子的出口快步走了出去,像是狼狈逃离一般。
镜渊看着这个小姑娘的背影,等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这才收回目光,推开了宅子里的门,从容地抬步走了进去。
“先生回来了?”刚走进宅子,里面的老仆人看见镜渊回来。
镜渊轻声嗯了一声,随即朝着书房里走去,说道:“回来取本书。”
纪颜宁小跑着离开了镜渊的宅子,她感觉自己现在狼狈不堪。
没想到真的会遇见师兄,她原本也只是莫名其妙的走到了那里,突然就很想见见师兄,可是她却不能告诉师兄自己的身份。
她不想让师兄担心,也不想让他变成自己这样精于谋算的人。
或许镜渊置身于学界不理会朝堂之事,不参与这些是是非非,一心只要想着弄学问,对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纪颜宁一脸疲惫的回到了柳家,一想到萧少北和言徵的事情,她就头疼不已。
虽然现在的言徵名声已臭,但容嶙那么信任言徵,如今又疑心萧少北有二心,就算是这件事言徵不占理,想要将他扳倒,还是困难了些。
即便是削去言徵的爵位,他依旧是皇帝的心腹,仍旧有着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