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些日子容嶙已经尽力去忍耐,毕竟一生气身体就会疼得厉害,让他渐渐变得淡漠下来,连生气都要压着。
可是听着纪颜宁的一字一句,他还是被气得不轻。
他的生死,不过就是他的一句话而已。
因为她要成亲,所以自己不能死得太早,仿佛像是在恩赐一般,让他又继续再苟活一段日子,让他再感受痛苦。
纪颜宁想要报复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杀了就行,她擅长杀人诛心。
让人懊悔,让人痛苦,让人害怕恐惧。
那双看着死人一般的眸子,让容嶙觉得灵魂都忍不住颤抖。
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怪,只要张口血盆大口,就能将他整个人吞噬下去。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痛,这是药效发作了。
纪颜宁看着他控制不住的发颤,冷笑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整个寝殿里安静了下来,几个贴身伺候的人又上前查探了一番,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之处。
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容嶙在看到他们之后吓得脸色更加苍白不已,背后也一阵凉意。
他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人,正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伸出手,似乎下一刻就会掐断他的脖子一般。
小太监看着皇帝这般瑟瑟发抖的模样,转头对身后的宫女说道:“陛下身上太热了,都出汗了,你却拿汗巾过来擦擦。”
宫女听了那小太监的话,也随即上前,端了一盆清水过来。
可惜她在容嶙的眼中,比那刚才的小太监还要恐怖,因为上面正是应巍安的脸。
他想要呼喊,想要逃离,可是谁都听不到他的呼唤与挣扎。
或许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快,容嶙只觉得心口又万千蚂蚁似的在啃咬着,越来越痛,渐渐化成了像是烈焰在炙烤一般。
纪颜宁对自己的毒药还是相当信任的,只要毒发作了,容嶙再无安生的日子。
现在只再等三个月左右,或许都不用那么久,皇帝也该殡天了。
只是就这样处置了容嶙,纪颜宁却没有想象之中的痛苦。
夜已经深了,可她仍旧是坐在亭子里,自己一个人,安静坐在石凳上,连书都没有看进去。
亭子上挂着灯笼,微风过处,时而将灯笼吹动起来,摇摇晃晃的,让地上的人影也跟着动了起来。
纪颜宁不知道自己在亭子里坐了多久,可是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绵白色的披风。
她抬头一看,容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侧。
“你怎么过来了?”纪颜宁问道。
容澈看见她这般失神的模样,双眼还有些迷离,便上前将她抱在了怀中。
他怀抱着纪颜宁的身躯,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皱眉道:“又瘦了。”
纪颜宁道:“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就算是一直锻炼身体,这副身躯仍旧是弱得很。
容澈道:“你无需想太多,等我们成了亲,就离开长安,去我的封地。”
纪颜宁伸手也将容澈紧紧的抱住,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看不到任何的神情。
“要是我死了……”
“不会的。”纪颜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容澈就已经打断了,神情一下子变得冷峻,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纪颜宁苦笑:“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容澈说得坚决,“你不是说过,之前为解我的蛊毒,我们生死都在一起了,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纪颜宁垂眸,她是记得的,不过那个时候她骗了容澈而已。
当时纪颜宁给容澈用了自己血,所以是她留住了他的命,如果她死了,容澈也会受影响,但是还没有严重到会死的地步。
纪颜宁不说话了。
容澈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可是在担心镜渊的事情?”
那日镜渊所说的话,根本就瞒不住容澈。
纪颜宁道“我想杀了他。”
一想到他是那样的人,他害死了祖父和自己的一家,她就恨不得现在就将镜渊给一剑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