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刻体会到,陈大人和顾大人的思想境界,与他完完全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但与此同时,汪阳心头也有些暗暗窃喜。
因为自从八年前郑大人牺牲后,陈大人就一直都是沂水驱魔司的顶梁柱——只要他待在这座衙门中,汪阳心中就会充满了安全感,仿佛世间的所有鬼怪都无法伤害到他。
…………
莱州府,驱魔司衙门。
自从得知青州府出事儿后,时磊的心情一直烦躁不安。
他每天都在衙门大堂里踱来踱去,早已没有心思去处理公务。公文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变成了嗡嗡鸣叫的苍蝇,令他恨不得将其狠狠撕碎,扔进废物篓中。
白天,他望着香气飘飘的丰盛午餐,毫无食欲;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脸上的黑眼圈已经变得跟大熊猫似的。
在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久久萦绕不散——
“时小寒现在还好吗?”
若不是驱魔司总部强制性要求他坚守岗位严阵以待,恐怕时磊早就驾驭宝剑飞往青州府寻找女儿去了。
直到今天,他收到了时小寒报平安的信件。
他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因为时小寒最近几天一直在驱魔司总部卧床养伤,所以这封信并不是她亲笔写的,而是由她口述、上官槿代笔的。
在信里,时小寒简要叙述了这次事件的经过,表示自己待在洛京城,一切安好,让父亲不必太过担心——虽然受了点伤,但有上官大人在旁边照顾,应该能很快地康复。
同时她还强调了顾旭在这次事件中发挥的作用——若不是顾旭在关键时候突破第三境,利用自己的神通把消息传递给圣人们,恐怕整座青州府将生灵涂炭,自己也将难以幸存。
而在信的末尾,时小寒提到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父亲,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想要继续留在洛京城,不打算回青州府了。我要凭自己的能力,在洛京驱魔司总部争取到一个职务,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然后去参加那‘洛水大会’,让本女侠到威名传遍天下!”
时磊盯着女儿信中的这段话,沉默了几秒钟。
以他对女儿的了解,他知道这丫头之所以想留在京城,一方面是眼馋洛京城种类丰富的美食,另一方面绝对是想跟顾旭那小子黏在一起。
虽然时小寒总在信里说“我没有喜欢的人”、“我才不想结婚呢”、“鬼怪不灭,誓不成家”,但实际上,她的满门心思都已经扑在顾旭的身上了。
这让时磊心头百味杂陈。
顾旭那小子确实优秀——天资卓绝,自律上进,没有拈花惹草的癖好;而且,在青州府的这次事件中,他可以算是时小寒的救命恩人。
就算是时磊这种挑剔的人,也觉得顾旭达到了做他女婿的标准。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在面对“凶神”级鬼怪的时候,能够做出如此沉着、理性又坚决的应对措施?
只可惜这小子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然遭到了上苍的嫉妒——如果不修成圣人的话,就最多只能活到三十岁。
时磊欣赏顾旭,但更爱自己的女儿。
他不希望时小寒的后半生在孤独和悲伤中度过。
他默默叹了口气,把这封信又从头到尾重新读了一遍。
然后他发现,自己刚才读信读得太快,竟差点儿忽略了一条重要的信息——
顾旭破第三境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好像三个月前才突破第二境的吧!”时磊深吸一口气,发自内心地感叹道,“为何这么快就晋入第三境了?这速度……也实在太夸张了吧!”
时磊依旧清晰地记得,自己当初从第二境修到第三境,足足花了五年半时间。
顾旭的这三个月,连他的零头都不到。
“这小子不会是仙人转世吧?”
面对顾旭这恐怖的破境速度,时磊只觉得难以置信。
他甚至隐隐觉得,倘若顾旭在后续的修行道路上也能保持这种夸张的速度,说不定真有机会在三十岁之前突破第七境。
倘若能拥有一个圣人做女婿,那对于时家来说简直就是……
“不,不行,我不能太早下定论,”时磊立即掐断了心里这个荒唐的念头,“修行道路,越往后走越艰难。境界越高,就越容易遇到瓶颈。想当初,我可是在第三境圆满止步了好几年,才登上那该死的‘望乡台’……
“倘若想要成为圣人,那更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探索自己的‘道’。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或许,我应该再等等,看看这小子需要多长时间能突破下一个境界……晋升第四境,可要比第三境难得多……
“我就不信他能在一年内登上‘望乡台’!”
…………
洛京城,紫宸宫,文渊阁。
在过年期间长达一个月的假期里,大部分官员们都离开岗位,回到家乡陪伴亲人。
但是,作为大齐王朝行政中枢的内阁却不得休假。
尤其是在青州府的灾难发生之后,内阁阁臣们几乎每一天从早到晚都待在文渊阁里,讨论灾后重建、资源配给、防御警戒措施、对有功之臣的奖赏等等事情。
今天,他们讨论的议题是——
“对顾旭的封赏。”
顾旭虽然只是个第三境的修士,但在青州府这次事件中,却是公认的头号功臣,连驱魔司司首洛川和大齐国师都对他给予很高的评价。
如何嘉奖他立下的功绩,无疑是一个值得认真商榷的问题。
此时此刻,内阁首辅谭鹤鸣仔细地翻看着桌上的奏折,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驱魔司司首洛川希望将顾旭连升两品,把他破格提拔为驱魔司六品主事……诸位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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