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宛猛地呛了起来。
文国公少爷彻底疯了,都不敢取自己的摆件,屁滚尿流的跑了。
一炷香后,奇珍轩里几大大小小,四十多具瓷的木的铜铸的马摆件上都系上了大红色披风,虎虎生威,好不精神。
钟宛一脸惨不忍睹,借口自己累了,出了奇珍轩。
回到马车上,钟宛头大如斗,失声道:“你怎么回事?!”
郁赦抿了抿嘴唇,“我……就没记清。”
“一句话你都记不清!”钟宛崩溃,“我不管,过几天无论你找什么理由,你让店家把那些红布撤下来!人家已经够倒霉了!”
郁赦道:“毁了的东西,我都会赔上,他一次卖了这么多东西出去,算不上倒霉。”
“遇见个疯子,还不够倒霉?”钟宛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觉得浑身痒痒,抽了一口气,“我真是……把祖宗的脸都丢出去了。”
不过想想文国公少爷方才的神情,钟宛笑道:“他回去肯定要退亲的,到时候你顺水推舟的应下,公主最多怪罪我,不会说别的。”
郁赦点点头。
两人又去了宁王府。
这是郁赦昨晚答应钟宛的。
郁赦没陪着钟宛,在马车上等着,半个时辰后,钟宛从宁王府出来了,他怔怔的,没甚精神的样子。
“你……”
郁赦觉得这会儿该劝慰他几句,奈何不知说什么好。
郁赦想了想,没提宁王,没提那几个小孩子,反问道:“我听说……你是宁王妃带大的?”
钟宛愣了下,点头一笑:“是,我刚来王府的时候刚三岁,我本来是由一个从钟府跟来的嬷嬷照顾着,嬷嬷老了,眼睛不太好,颜色都分不清,给我做了好多姹紫嫣红的衣裳……”
“王妃进府几年一直没孩子,王爷那会儿认了我为义子,嬷嬷怕我碍着王妃的眼,整天把我拘在房里。”
“但我太淘了,也不懂事,总是偷着跑出去玩,可怜嬷嬷已经半瞎了,每天还得摸摸索索的出去找我,还不敢大声喊,怕扰到王妃,只能压着嗓子叫着我的小名唤我……”
“有天我好像是跑进了内院,把嬷嬷急疯了,她壮着胆子颤巍巍的进了内院,好不容易找到我的时候,正好被王妃撞见。”
郁赦皱眉:“然后呢?”
“王妃看我一脸的泥,身上还穿着小姑娘的花衣裳,根本没认出这是谁来,还以为我是个丫头,问清楚后就让嬷嬷带我回去了,然后过了一天……王妃就让我们搬到内院去了。”
“王妃说,自己没孩子的话,抱一个来养着,渐渐的就会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我和嬷嬷就在王妃院里住下了,王妃待人宽和,对我很好,亲自教养我到十岁才让我去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单住,嬷嬷年纪太大了,王妃说她照料不了我了,就把嬷嬷留在她院里养老了。”
郁赦静静地听着,道,“我以前也见过宁王妃几面,是个和善人。”
郁赦抬眸看看钟宛,心道要不是长辈慈和又娇惯,是养不出你这样的性子的。
“是啊。”钟宛脸上并不见悲戚,“人那么好,可惜身子不太行,生他俩的时候,就……”
钟宛没再往下说了。
不用他说郁赦也知道,宁王妃在生双生胎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了。
“你……”郁赦不想钟宛伤心,挑起别的话头,“你刚说,你的嬷嬷在王府里找你,唤的是你的小名?”
钟宛抬头,“嗯”了下,不知道郁赦怎么留意到了这个,干巴巴道:“是……是啊。”
郁赦迟疑了下,问道:“你小名是什么?”
钟宛警惕的看着郁赦:“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郁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好奇,他不自在道:“就是……问问。”
“我那小名……就我爹娘、嬷嬷,还有王妃叫过,王爷都不叫我那个。”钟宛不放心的看着郁赦,“你要是知道了,叫我那个,不就成了我长辈了?你这人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少年郁赦很想告诉钟宛,不只有长辈才会叫小名的,但这话要说出来,似乎就更不对了。
郁赦脸色越来越不自然,索性不说话了。
钟宛欠兮兮的,试探着问道:“那你先说你小名是什么!”
郁赦摇头:“我没小名。”
钟宛不信:“怎么可能没有?那你很小的时候,公主他们是怎么叫你的?”
郁赦道:“就叫名字。”
钟宛根本不信,觉得郁赦是故意不说,“那我也没小名,我刚才是瞎说的。”
少年郁赦较真道:“你方才明明说了有的……”
……
“我后来问过他好多次,他都没说……”郁赦看着自己屋里一个系着红披风的小瓷马,喃喃,“怎么问都不说。”
冯管家失笑,“那会儿钟少爷都算半个大人了,当然不想听别人叫自己小名,怪害臊的。”
“但我就想知道。”郁赦轻轻的点了点那个小瓷马的头,“想看他哭,想叫他小名……想边让他哭边唤他小名……”
冯管家打了个冷战,心道钟宛今年都二十好几了,您还想叫人家小名,这是什么古怪兴趣。
“上回没让他哭出来……好像是有点难。”郁赦把手里的话本放在一边,自言自语,“那还是先问小名吧,最近那条不会叫的狗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冯管家摇头:“倒没听说。”
“想办法让他有点动静。”郁赦挑眉一笑,阴测测道,“用那个哑巴逼他,让他告诉我,小名到底是什么,以后我要用小名叫他……”
冯管家只得答应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