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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里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只能听到些微吞咽水声。

过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碗药终于喂了下去。

郁赦起身,将床帐收拢好,自己端过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压了压口中的苦味。

冯管家和小丫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什么也没看见。

等郁赦端着空碗出来时,冯管家犹豫再三,问到:“那什么,世子……回来再喂药……”

郁赦警惕的看了冯管家一眼,“你们自然不能这样。”

“那是自然!”冯管家被吓了一跳,慌忙辩白,“我们怎么敢……但回头再喂药,我们不还是……”

郁赦拿过手帕按了按嘴角,想了下道,“罢了,早上的药我来喂,晚上……我以后尽力回来早些。”

冯管家点头,“那好,哎……哈哈,这倒是不会洒了。”

老人家自来没见过这个,越想越觉得老脸发红,搭讪着退下了。

从这之后,郁赦果然每日早上出门前先来给钟宛喂药,晚上则是能回多早就回多早,大理寺的两位少卿近日都发现了,别的时候都无妨,但只要一过了申时二刻,再给郁赦送公务过去,那必然是要挨郁赦冷眼的。

两位少卿摸清楚了时辰,也学乖了,不敢讨人嫌,当日有事,早早的同郁赦交代。

“世子,送先黔安王回封地的事,实在不是我们能管的,这要么是皇上指派,要么是宗人府那边派人,我们插手……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郁赦淡淡道:“有人怪大理寺的手伸的太长了?“

少卿干笑了下。

“随便别人如何说,这件事不许别人插手。”郁赦道,“皇上那边我会交代,你们不必管,还有……”

郁赦道:“我关着的那个人,如何了?”

“派老狱官看着呢。”少卿忙道,“原本一句话也不说,这几天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怎么的,吃的好睡得着。”

郁赦前些日子带回来一人挂在了城中暗庄的私牢里,没交代任何事,两个少卿不敢多问,命心腹好生看着,到现在连那人名字也不知。

郁赦玩味一笑,“吃的饱睡得着?呵……那不是比我过的还好了?”

少卿不敢说话。

郁赦突然道:“前几天刑部那边的死囚……问斩了吗?”

少卿点头:“昨日都问斩了,怎么?有世子的人?”

“没有。”郁赦淡淡一笑,“只是想起件好玩的事……问斩的那些人里,必然有年老的男子吧?”

少卿答应着:“是。”

“选一个最老的。”郁赦不紧不慢的吩咐,“把尸体的指头全切下来,人死后不流血,你们做的像一点,不要被人看出破绽,然后……”

少卿背后发凉,弄死人手指头做什么?

郁赦道:“然后,每日送给那老东西一根,告诉他,那是他哥哥的。”

“别丢到他面前去,给他看一眼就行。”郁赦道,“他爱信不信,一句旁的话也别跟他说,他或是不信或是装不在意都没事,急着要见我也别理,一天一根,十天后我再见他。”

郁赦冷冷一笑,“不是睡得着么……”

处置好了公务,郁赦早早的回府了。

“他……”郁赦看着躺在床上的钟宛,压低声音道,“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是不醒?太医不是说他腑内的淤血已经吐出来了吗?”

“啊,说起来也是啊。”冯管家也发愁,“几位太医诊脉说没大事了,但钟少爷他就是醒不过来,难不成……是这些年累坏了?要多歇歇?”

“总这样躺着,哪里能歇着了?”郁赦烦躁,“明天再另请两个太医来,好好看看,他到底是坏了肺腑还是坏了脑子?这总是昏迷不醒的是怎么回事?”

“前些天,钟少爷连着烧高热……”冯管家隐隐觉得不太对,小声道,“老安王的孙子,就是小时候连着发了一月的热,现在二十几岁了,字都不识一个,钟少爷他是不是也……”

“不可能。”郁赦冷冷道,“他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说傻就傻了?”

冯管家轻轻的给了自己一嘴巴,连着“呸”了两声,“是是,一般都是小孩子烧傻了,大人……没怎么听说过。的。”

说话间,外面小丫头把熬好的药送了过来,郁赦接了过来。

郁赦眉头紧皱,摆摆手,让众人下去了。

郁赦低头看着钟宛,抬手替他拨了拨头发,突然自嘲一笑。

“你要是真傻了,来日我再疯了……”郁赦轻声道,“咱们要如何过日子?你……到时候还记得我么?”

床上的钟宛一动不动,睡的死沉。

郁赦静静地等药放温了后,端了起来,低声呢喃,“我找最好的太医,肯定能治好你,就算不能……我一样要你,傻就傻了,傻了活得更自在……”

郁赦吹了吹汤药,皱眉吞下一口苦涩汤药,低头亲在钟宛唇上,慢慢地哺给他。

突然,郁赦眸子倏然亮了下。

郁赦起身,眯眼看着钟宛。

郁赦沉声道:“什么时候醒的?”

郁赦拿过帕子擦了擦嘴唇,磨牙……

不是肺腑坏了也不是脑子坏了,是这样人的色心坏了!明明已经醒了,还想诓骗自己如此喂他!

钟宛的眼皮微微动了下,死撑着。

郁赦被气的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舌头那么不老实,还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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