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象峰挺拔险峻,虽没有主峰高过云天,却也直入云海,从山脚往上攀登,几无路可行,九藏学派中弟子多是御空来去。
周翼修为最快的,除了每日砍树,日常也曾听师兄们谈论过,巨象峰后山深谷中松柏野树成林,幽深难测,人迹罕至。当年武系一脉的前辈也曾有人御剑去那深谷里探查过,但那里只是原始森林,无甚奇异之事,倒是猛兽毒虫多了些,但也从不出谷,所以这些年来也相安无事。
他正想着,忽见那松鼠手一抬,他心中一跳,连忙移开,果然又是一枚松果砸了下来,若不躲闪,又要受罪。
那松鼠见他闪了开去,尖叫两声,面有怒容,倒似乎责怪周翼不该躲闪一样。
周翼冲着那松鼠做了个鬼脸,不去理它,走了开去,心想这松鼠居然以砸人为乐,倒也少见,真是无知畜生。他走了两步,忽听耳后风声响起,躲闪不及,“噗”的一声,后脑勺又被坚硬松果砸中,这一下力道不轻,周翼只觉得眼前一黑,忍不住叫了一声。
只见那松鼠在树枝上拍手大笑,晃来晃去,大是欢喜。周翼心中大怒,冲过去猛摇树,偌大一棵红叶树被他摇得左右乱摆,但那松鼠只用尾巴缠在树干上,任他摆来摆去,全然不惧,反而“吱吱吱”笑个不停。
周翼见奈何不了那只松鼠,心中更是恼火,拔出柴刀狠砍树。那松鼠也不害怕,只在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周翼砍得满头是汗,好不容易砍了七八分,眼看成功在即,忽听树上一声尖叫,抬头看去,只见那只松鼠尾巴一荡,身子飞起,居然跳到了旁边另一棵红叶树上,然后“啪”的一声,又扔了一枚松果下来。
周翼大怒,也不管那松鼠听不听得明白,指着它大声道:“有种你就下来。”
松鼠抓了抓脑袋,歪着头想了半天,估计还是不明白什么是有种没种,只是放声大笑,冲着周翼大做鬼脸。
周翼被它气得半死,却是无可奈何,这一日他勉勉强强完成了功课,但脑袋上却被那松鼠砸了七、八下,疼痛不已。
周翼满心怒火,恨恨下山,不去理那松鼠。
不料那松鼠玩上了瘾,连着几日清晨都在树林中相候,一旦周翼前来砍树,便以砸他为乐,看着周翼恼火样子,极是高兴。
这一日晚饭前,杨柳依把周翼拉到一边,偷偷问道:“小师兄,你头怎么了?”
周翼连日来被那松鼠欺负,头上被砸得青一块紫一块,疼痛不已,只是他自觉被一只松鼠戏耍很是丢脸,便谁也没说,这时听师妹问起,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告诉了她。
杨柳依红唇一扁,不由得笑了出来,脸畔现出两个小小酒窝,当真是秀美*人。
周翼似是被她取笑,又似其他什么,脸上莫名一热,低下头去。
杨柳依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周翼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小师兄,这些天娘要我多拜师到尤静长老门下修习,准备四年后的‘九州法道会’,没想到却让你被一只松鼠欺负了。你别担心,明日我就陪你上山,教训教训那只坏松鼠。”
她口吻老气横秋,倒有几分哄小孩的意思,不过周翼自小听得惯了,苦笑一声也不在意。
第二天清晨,杨柳依果然早起,与周翼一道上了后山。
山间凉风,徐徐吹来,杨柳依身上一袭绿衣,一如当年她初次与周翼上山砍树的模样,在前头蹦跳着走路。周翼跟在后头,看前方那个美丽女孩,便如一朵彩云一般,在山间轻轻飘动,随着山风,似乎还隐隐有淡淡幽香传来。
他心中一阵恍惚,忽然间生出了一种如果就这般永远走下来多好的感觉。
他正想得出神,杨柳依却已走得远了,回头一看,大声喊道:“小师兄,你怎么那么慢啊!”
周翼惊醒,脸上一红,不敢再多想,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他二人来到树林前,杨柳依对周翼说道:“小师兄,你先一个人进去,我在后头跟着。”
周翼点了点头,拿着柴刀走了进去,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要对杨柳依叮嘱两句小心,转身看去,却已不见了她的身影。他呆了一下,心中莫名其妙有一阵惘然,随即甩了甩头,抛开那些无聊念头,向着树林深处走去。到了目的地,林间一片寂静。周翼举目四望,居然找不到那只灰毛松鼠。他心下嘀咕:可不要那松鼠通了灵性,料到他今日找来了帮手,不敢来了。
他心中想着,向四处张望,但找不到那只松鼠踪影,也是枉然,只得走到一棵红叶树旁,作势欲砍。
“吱吱吱吱”,突然,头顶响起了熟悉的尖叫声。
周翼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跳开,但觉头顶一疼,却是来不及了,被一个松果砸个正着,好不疼痛。周翼抬头看去,只见那只松鼠如往常一样,倒挂在树枝上,笑个不停。
他心中一阵欣喜,跳起来指着松鼠大笑着说道:“哈哈,你终于来了!”
他声音不响,那松鼠却被他吓了一大跳,心想这人平日里被砸了总是暴跳如雷,火冒三丈,怎么今日反而欢喜不已,难道被我砸了几日,居然砸上瘾了,不砸便不舒服,砸疼了反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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