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浅咬着牙,稍微控制情绪后,擦了泪说:“就算你想去陪子熙,你也要先把你做过的事交代清楚。你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其他那些被你害的人,他们的家人你一样对不起。”
方瑾施愣了愣,陆浅浅来了之后并没有跟她交谈过,她没想到在这种悲痛中,陆浅浅竟然还记得帮他们套供。虽然或许陆浅浅纯属是在推己及人,但这一点也不是平平常常就能做到的。
刘天明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下来坐在凳子上之后,双手自然下垂放在腿间,他点了点头。
陆浅浅换了口气,自己提了问:“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是真心喜欢过子熙吗?”
刘天明抬头看着她:“当然。”
“我很爱子熙。我以前跟你说的所有关于她的事都是发自内心的。她是与众不同的,是我唯一想要结婚共同生活的人,我真的一度以为我们可以共度余生。我以为子熙可以救我,她可以把我从万丈深渊里面拉出来,没想到我还是破坏了这一切……”
“她没能救我,是我害了她,我把她拉到了地狱里。”
陆浅浅的心好受了一些,曾经的爱恋并不是虚假的,眼前的人应该没有撒谎。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是因为应明禹吗?”
这个问题光是提出来,就让人听到心碎的声音。
监控室的当事人握紧了拳头,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与否都不影响他跟浅浅之间的隔阂深浅,但他也很在意。
“或许是,或许不是。真要说,应该是因为我脑子有问题。有时候我看到一点点事,它就要把它无限放大,就好像一整块通红通红的烙铁,根本没有理智存在的空间。”
刘天明剖析了自己犯罪时的状态,而后接着轻声说:“二十四号那天,子熙的行程我是知道的,在一起之后她都会提前给我报备。”
“我本来是想,去村里接她,给她一个惊喜。然后跟她来一次浪漫的乡村约会,在那里过平安夜,其实也不错,我想得很美好。”刘天明说到这里露出微笑,脸上的泪仍一直在流。
“你撞见了她跟应明禹道别?”
陆浅浅有点呆在那里,她本来觉得,这个事和刘天明的失常不会有直接关系。没想到一切的源头和起点都在这里,正是应明禹打开了刘天明发疯的开关。
“是啊。现在想想,那只是普通的道别,他们根本没做什么。子熙是想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所以婚礼的事不着急,孩子的事比较重要。我为什么那么蠢为什么!”
他再也没给他的妻子机会,说出这个好消息。
“应先生知道子熙怀孕的事吗?”
陆浅浅摇了头。那天接到范桦电话,应明禹那个反应,绝不是演戏。
“是了,子熙说要第一个告诉我。对呀,我是孩子的爸爸,她怀孕了怎么会告诉别人。连你都没说,就想着第一个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
刘天明的情绪再次崩溃,他用拷着手铐的双手猛地捶着桌子,没两下手就捶破出了血。
大壮过来阻止他,陆浅浅也想上前帮忙。
应明禹赶紧过去接了浅浅出来,再谈下去现场只会更加不可控。
陆浅浅被他半拖出来后,抱着人在过道里放声大哭,仿佛受了这世上最大的委屈。
她一想到刘天明是想要去给子熙惊喜,却变成现在这样,就有种说不出道不尽的难受。再想到正是她抱着的这个人,改变了一切美好未来的发展走向,她明知道不该怪他却止不住恨意。
就算知道哪怕这次没出事,迟早都有可能出问题。可是应明禹却成了那个关键,这已是个不争的事实,无法改变。
局里发生这种事不少见,受害者家属常常会这么闹上一场。
可是看到陆浅浅那样,组里人比以往还是要多几分难受。
丁原甚至想感叹,为什么他们的工作总是在事后,而不能推进到事前,去阻止有人死去的事实?
这样一想,刑警变成了一种可怜又可悲的职业,他赶紧打消这种念头。
正因为案件已经发生,才更需要他们查明真相,还死者以安息,给生者以安慰,同时也给加害者一个机会,承认错误、承担责任、重新来过。
“我先带浅浅回去。”应明禹感觉再这样下去,胸前的人非休克不可。
离开警局后,停下来的陆浅浅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呆坐在副驾上。
应明禹把车开到了家附近的小公园,带了陆浅浅下车换气。
冬天的空气很冷,公园里的长木椅看着也不干净。
“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给你买热饮。”
把人安置好,应明禹迅速跑向视线范围内的移动摊位。
点好要的东西,应明禹一回头发现不见了人,他的心猛地一跳,开始怀疑他不带她直接回家,是不是一个错误。
“我等会来取。”应明禹往回跑过去,想着人不可能走远,往其他方向看了看,路上竟然没有什么行人。
是从椅子上倒下去了吗?这么想的应明禹往四处地上找了找,这次他看到了在小花坛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