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黄华青和刘荣腾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手挽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美女,只见那女孩妆化得极浓,王雅格只觉得无法想象出她真正的长相。
手挽美女的正是他们的同学杜林森。
“嗨,美女,你过来广州啊,好久不见了,上次见到你那都是三四年前了吧!”杜林森一见到王雅格就冲她直嚷嚷,对着高易惟却只是礼貌地打个招呼。
“林森,介绍一下美女呀!”王雅格冲杜林森坏笑。
“来,叫嫂子!”杜林森冲王雅格贼笑着,又对那美女说:“我同学,王雅格,我们的班花。”
王雅格并没有喊出那令她感到别扭的称呼,“什么班花,别搞笑啦!”趁大家入座的时候,她偷偷问杜林森:“第几个?”
他在她面前比出四个手指头,嘿嘿笑了。王雅格冲他咧嘴笑着,又使劲地摇摇头。
“雅格,有没有跟阿帅联系?”杜林森坐在王雅格左边,继续跟她聊天。
上学的时候,高明帅和王雅格曾被起哄说成是一对。对此,高易惟总是耿耿于怀,听到杜林森提起高明帅,他立即沉下脸来。
王雅格恰好捕捉到他的表情,她继续轻松谈笑。“没有啊,以前倒是替他介绍过女朋友,后来没成,十来年没联系了。”
“下次我约他一起过来找你。”杜林森显得特别兴高采烈。
王雅格爽快地答道:“行啊!”
随着他们的对话引起全场的关注,高易惟变得有些反常,他低声叮嘱阿勇上菜,继而默不做声地为大家斟上酒,接着开始闷头吃饭。
王雅格明白他的心思。哈哈!吃醋了!真好,吃醋了!也该让你吃吃醋了,不然老是我伤肝伤肺地吃醋,这不公平。高易惟啊高易惟,你从来都不肯跟我走在阳光下,现在你尝到这种滋味了吧。明明是自己爱着的人啊,却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我的爱人”,你明白这种痛苦了吧?
王雅格虽然内心里波涛汹涌,表面却淡定自若地美美享受着潮汕美食,滑嫩的鹅肝,鲜美的花蛤,地道的潮汕卤水,爽口的蚝仔煎……
“欸,易惟,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不欢迎我,真是伤我的心哪!”高谈阔论的杜林森突然把目光投向高易惟。
“哦,没有、没有,你跟阿青兄弟多年,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必须得让你们好好叙叙旧嘛!来,我敬你一杯。”高易惟站起来,毕恭毕敬的样子跟招待庄总的时候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此刻面对的是个顶头上司,他的情绪显然依旧有些低落。
“对了,你们当时是哪几个人一起成为拜把兄弟?”刘荣腾赶紧岔开话题。
黄华青一听来了兴致,扳着手指头数着:“阿兴,阿帅,阿森,阿天,我最小。”
“来来来,兄弟们各忙各的,聚在一起多不容易,你们哥俩得干一杯!”高易惟刻意提高声调,又麻利地给黄华青和杜林森斟满酒。
包厢里顿时变得杯觥交错。
王雅格很是费解,不明白为何高易惟面对黄华青和杜林森时显得那么客气,他与黄华青一直都有交情,大家同学一场,总不至于被他们富裕的家境所震慑,总之他看起来不仅仅只是因为吃醋而已。为了甩开满脑子的杂念,王雅格努力继续讲笑。
从包厢出来,杜林森已经醉得差不多了,美女在黄华青的帮助下,驾着他匆匆离开了。
走出酒家,高易惟接了个电话,神色不安地对刘荣腾和王雅格说:“我先走了,阿腾你送送雅格,我妈心脏又不舒服了,我得赶回去!”
“要不要帮忙?”刘荣腾和王雅格异口同声问他。
“不用了。”
瞬间,高易惟不见了人影。
刘荣腾陪着王雅格慢慢走着。
“工作的事怎么样啦?”
“调动的事很难讲,再等一等吧。现在到处去面试,学校的待遇都太低了,没有编制的话简直就是低等劳工啊。”王雅格有些无奈。
“可惜我和易惟现在没有办法帮你,都有些困难。”刘荣腾话一向不多,他的诚恳没有半分装饰。“今年生意一直比较惨淡,易惟今年不知道怎么老爱赌钱,输得很惨。”
王雅格心中一颤:他竟然也迷上赌钱?“没关系。”为了掩饰自己的担忧,她故作八卦地说:“你知道吗?林森今天带的是第四个情人,他告诉我是第四个哦。上次见他时,他对我说,他有一个老婆三个情人,现在四个了,我的妈呀!”
刘荣腾静静地冲他笑了笑。
“你回去吧!”王雅格没让刘荣腾送她。
刘荣腾帮她拦了辆的士,由着王雅格独自乘车回去。
一路上,王雅格看着车窗外出了神。
她有些替高易惟所谓的老婆感到不平。高易惟在王雅格面前向来声称自己是被迫结婚,只有跟那个女人结婚,他才算讲道义,才不会被亲朋好友唾弃,可他一直爱着王雅格。“除了你,我就只有酒。”这是他每次与她重逢都会讲的话。对于那个女人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好男人,常常夜不归宿。那个女人似乎不是嫁给高易惟,而是嫁给了他的母亲,更多时候,她跟婆婆生活和养育孩子,而不是跟他。那个女人努力地盯着高易惟,要他好好跟她过日子,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如愿以偿。因为不管王雅格怎样推开高易惟,在时间的轮回中,高易惟总是会回到她身边,近乎乞求地想要得到她的爱。王雅格明白这些,但她知道他并不是坏男人,她的内心深处甚至认为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他跟杜林森不同,正因为他是一个好男人,才如此痛苦地扮演一个坏男人的角色。他的婚姻是他不想要又不得不要的,他尝试过认真生活但是好像都找不到方向,所以,才会迷上了赌。
不要,不要沉沦,我会给你力量,你要幸福地扮演一个真正的好男人,像你希望亲朋好友肯定你的那样。
窗外的繁华决绝地同王雅格逆向而驰,像王雅格向自己的爱恋告别那样饱含悲壮。既然别人口中的道义对他来讲那么重要,那她情愿只是一个好妹妹,成全他心中的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