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你安排吧!她跟吴庆离婚后情况还好吧?”
他们都是中学的同窗,在班级里面,只有陈文惠和吴庆修成正果,但最终还是以离婚结束。
“还行吧,跟孩子住在单位宿舍,生活简单,没以前那么多操心事,反倒惬意。”
“吴庆现在人呢?”
“好像早就在广州周边工作吧!”提起吴庆,王雅格有些不悦,作为陈文惠的闺蜜,她知道他们之间太多事情。
“来了再说。吃吧,多吃点,长胖点。”
“我吃不下了,去趟洗手间。”她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将背包交给他。
王雅格站在镜子前,仔细察看眼角的皮肤。
唉!转眼就快三十五了,表情纹再也抚不去。爱情太脆弱了,当年吴庆有多么体贴陈文惠,现在不也硬生生跟她离了婚。以后除了前程,什么都不要多想,靠男人不如靠自己!高易惟同学只不过是一时旧情复燃罢了,哪会对我负什么责任,能负起这个责任,当年就不会跟别人结婚,三年前也不会又那样消失了。爱情在现实面前到底有多不堪一击,只有碰到了才能明白!
王雅格从洗手间出来,高易惟已经买好单在等她,“走吧!”
他们沿着珠江慢慢走着,饶有兴致地欣赏游玩的人们,广场舞大妈们正成批、成批欢跳着,好不活跃,完全是一副大好年华的样子。
“哎哟!”王雅格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啦?”
随着高易惟关切的询问,她的肚子更加疼痛起来。
“哎哟!哎哟!肚子痛!”她捧着肚子,弯下腰来。
“快坐下来。”他扶起她,在旁边的凳子坐下,将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腹部上。“是妇科炎症吗?不注意卫生了吧?”
她分明听出他话里另一层意思,顿时气得在心里大骂起来:真是无中生有!被你那样爱过以后,我还能再为谁蠢动?我可不是你,那么轻易就转身!骂你几句有那么痛吗?你就不会再坚持一下吗?你努力过吗?还敢怀疑我!
“就我还得妇科炎症,那也太冤了,我要是不注意卫生,就没人注意卫生了。”她有些怅然,又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我不能喝菊花茶,也不能吃白菜,我是气血太差了好不好!”
他得到满意的答案,又自知理亏,便不做声了,温热的手不停地为她按摩腹部。
过了一阵子,王雅格果然感觉肚子不痛了。
不痛了!她心中一乐,一下子蹦了起来,“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他坐着不动,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腹部上,“你穿的裙子好奇怪呀,看起来像孕妇装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挺时尚活泼的镂花娃娃裙,怎么就像孕妇装了呢?
“什么呀?胡说八道!”她突然生出一股淘气劲儿,冲他的臂膀就是狠狠一拳。
“哎呀!别打我!”他向她求饶。
俩人就这样打打闹闹继续往前走,高易惟并不舍得还手,只是躲闪着挡一挡,分明特别享受。
“哇!我们两个好奇怪,看起来好像你很强大,我很弱小,你老是欺负我,明明是我比你强大嘛!”他像个孩子一样叫起来,声音里充斥着很大的意见,却笑得分外开心。
“哼!敢跟我斗!不要命了!小心本大王不要你了!”王雅格还在挥动手臂。
“啊!香猪,你不能这样说,等一下我又信以为真,我以前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他笑着哀求,把她逼到桥栏边,双手撑在栏杆上,将她锁在臂弯里。
她试图推开他的手臂,他犹如铜墙铁壁一样,一动不动地保持原来的姿势。
他俩暗暗较着劲,他的脸逼得更近了。
“不要再离开我,好吗?不要老是跟别人比。”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也夹杂着几分胁迫。
她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你说我跟别人比?我跟谁比?”
“好好好!不要生气,我说错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真的好怕你生气,你一生气,我就完全傻掉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哀求着说。
“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她别过脸,望着江水。明天不知道在哪里呢,哪有资格谈这些。
“不行,我要说。我们的感觉是一样的,你一生气,我就开心不了。我们不能再分开了,失去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每天在干什么,我老是喝酒、喝酒,我的世界除了酒就是你,你以为酒真的那么好喝吗?”他的恳切呼之欲出。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她看着他,认真地说。
他话锋一转:“今晚不要回去,打电话说你不回去。”
“不行!”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态度强硬。
“我想洗澡,我浑身都湿透了,汗臭味自己闻着都难受。”
“那你回家洗澡!”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心疼。
“我不!”他斩钉截铁的,指着珠江对岸一棟大厦说:“去对面的酒店,我们在那里住过。”
“那是哪里?”她搞不清楚方向。
“沙面附近。”
她记起来了,那是个礼拜天,为了满足她的要求,他带她到沙面教堂做礼拜,虽然他坚信自己虔诚地信奉佛教,但他仍旧愿意这样做。教堂里圣乐悠扬,她不禁心生恻隐,附在他的耳朵旁轻声说:“等我们有钱了,就去领养一堆孩子。”他抿了抿嘴唇,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不对,等我们有钱了就生一堆孩子。”他总是时不时说些这样的甜言蜜语,令她满心欢喜,充盈着希望。后来,他们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了,也是这样的夏夜,他们站在阳台上欣赏珠江夜景。
可是,他怎么后来跟那个女人又生了孩子了呢?男人对自己说过的话都是这么健忘的吗?
见她沉默不语,他进一步向她逼近:“我们现在打车过去,我想洗个澡。”
“不要,你回去吧,我不喜欢突然在外面留宿。”她看起来像丢了魂似的。
他提高了声音,“我不!我们去对面!”
王雅格无力地摇摇头。
在僵持中,他俩在石凳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江上的船只晃晃荡荡,只是发呆。
许久,高易惟站了起来,恢复平静的语调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想回去就不要太晚了。”
钻进的士里,高易惟紧紧挨着王雅格,忍不住又轻抚她的腹部,见她直勾勾地看着他,赶紧问:“真的不疼了吗?”
王雅格还是摇摇头,继续保持沉默。
他一把揽过她的肩,将她紧紧包裹在怀中。她连一丝动弹的力气都没有,那个怀抱,一旦粘上了,就无力逃脱,这是她的宿命。她甚至希望车子永远也不要停,只是窝在他的怀里,这样并没有犯罪。
到了楼下,在她开门之际,他握紧她的双肩,快速亲吻了她,“生日快乐!”
温暖湿润的感觉如电流快速向周身传递,她更加恍惚了。他是我的爱人!爱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只是我们都太屈就于现实,对吗?
王雅格走上楼,打开家门,径直走回房间,无力地坐到床上,她无法回过神来,只是努力想要弄清楚,刚才的吻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发呆了半晌,她拉开背包拉链翻找手机,突然睁大了双眼,背包里多出一个装首饰用的红色绒布盒子。
哪里来的盒子?
肯定是他,一定是趁我上洗手间时偷偷放进去的。她猜测着,小心翼翼打开盒子,一块金灿灿的吊坠出现在她眼前。
王雅格顿时屏住了呼吸。
LOVE!
等等,是LOVE啊!
胸坠上刻印着大大的“LOVE”,流畅的字体像高易惟的双唇发出的电流,一下子将她的防守劈开,强烈的电光直接从裂缝中照射进来,绝响的声音将她唤醒了,她与高易惟重逢这一个多月来思想的摇摆像灰烬一般飘飞散尽。
她心跳加速,微微颤抖着,提起穿着吊坠的红绳子,将它握在手心里,贴在胸前,霎时泪眼朦胧。
爱情,像野草,烧之不尽,吹之又生。
她心里清楚,这一回,她又躲不过了。
带我走吧,带我逃脱这泥泞的生活,我们一起寻找属于我们的乐园。
她的眼泪奔涌着,奔涌着她的希望,奔涌着他所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