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真相(1 / 2)

未来永远未来 长鲤衣 3716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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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琛瑞已经回老家,然而高易惟并不因此固定同王雅格一起过夜,他甚至将亲热时间安排在早晨或傍晚,他们也不再到酒店享受浪漫的夜晚,高易惟总是很忙。俩人相见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是高易惟雷打不动地早晚问候王雅格,若不能一起吃晚餐,就打电话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他似乎很努力在履行一个男人的职责。王雅格为他找了理由,除了忙,因为他极其怕热,没有安装空调的家,大概是留不住他的。她不肯开口提及此事,因为不愿承认他们的爱情会败给一台空调。没有空调的夏天似乎比上一年更难过了,烦闷难当,可是荷包空空如也,又怎能不承受这一切?

忘了这是第几个独自晚餐的夜晚,王雅格手里拧着洒水壶,记忆如同喷射的水线,无数支流同时冲破阀门,不断淋洒在发财树上,她顺手扯下几片黄叶。站在客厅角落里,她的魂魄连连造访过去,回忆里,幸福如天真浅笑的天使,痛苦则是鬼哭狼嚎的凶魔。

挣扎在生活的边缘,除了责怪自己不够聪明,她鼓励自己可以埋怨一下这多厄的命运。已经过了发工资的日期,可是鹿特力公司的财务人员却毫无动静。刘力健告诉她,一年十二个月,有两个月能准时发工资就不错了,不是老板故意拖欠,而是资金周转不灵。她跟王琛瑞一再降低生活开销。在他回老家前一天,他们本来相约出去撮一顿,后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省下这笔开支,后来,王琛瑞花了二十块钱,给王雅格补上一块迟到的生日蛋糕,这种小小的惊喜已经令她心满意足。

她向来要得不多,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降低要求。她也足够努力,努力到已经完全没有力气。

即便内心痛苦的声音几乎要对生活咆哮起来,可她依旧将信心十足的笑容留给王琛瑞,这是她最后能做到的努力,她庆幸自己还撑得住,最后的防线并没有被击垮。

高易惟参加上海展会已经回来五天,但他丝毫没有要跟她见面的意思。在王雅格心中,他之前的狂热早已化成一堆灰烬,只剩下一缕青烟,她对他的忽冷忽热感到无所适从。

上海之行,高易惟每到一处必短信告知王雅格,字里行间饱含浓情蜜意,但凡参展的收获,旅程的见闻,都向她一一叙说。她无法忘记,他偶遇教堂时的兴奋,也忘不了他发的“福墙”照片,墙上一个偌大的福字,勾起她对于他俩之间互赠福字的回忆。甚至,他将自己的照片发给她,这令她想起他偷偷给她拍照的情形。那几日,王雅格总感觉他越来越不像他,毫无防备,大胆,带给她很多新鲜的感受,在以往的交往中,他再狂热,也不曾如此放松警惕,留下许多痕迹。对此,她感到不可思议。她努力与他拍和,却又无法心安,她依旧看不见他的心,一切都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

她更没有料到,自己的不安会如此准确,自从高易惟登上回程飞机那一刻起,就成了断线的风筝,王雅格握紧的右手里面空空如也。她为他的安全担心了一夜,他却只是在次日草草应付了事,并且没有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王雅格从这些记忆中抽离出来,发觉自己正坐在电脑前,两眼忙乱地搜寻着,她似乎发现了陈茵的蛛丝马迹。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找到了!王雅格死死盯住高易惟的朋友网上一个黑白头像,屏住了呼吸。是陈茵的QQ!她在QQ上直接打开他的朋友网,留下浏览记录。

王雅格点开这个头像,记下陈茵的QQ号码,再通过号码查找,点开QQ空间,她在空间设置了访问验证!不到三秒时间,她完成这串动作,然后愣住了。陈茵设置了验证问题:我的姓名。她不会用真实姓名验证吧?是采用小名或是绰号什么的吗?王雅格哆哆嗦嗦的,最终斗胆输入“陈茵”二字,有如“嘎吱”一声,陈茵的空间两扇古老沉重的古堡之门缓缓敞开,一切往事在王雅格面前一览无遗。

她不敢立即横冲直撞。这座阴森的古堡里有没有机关暗器?她步履蹒跚,进退维谷,惊悚连连。“人生充满了变数!”高易惟开车时漫不经心说的话在她耳畔响起。该死!为何偏偏在这种恐怖的时候想起他这句话,这叫她心惊肉跳。就因为他那些该死的变数,她淌过一道又一道幽暗的死亡之河,几次生死攸关,却总是只能依靠自己气若游丝的力量,抓紧生命的河岸,苦撑着寻回阳光。她害怕他这句话,可是这句话偏偏在此时丢下一颗烟雾弹。

古堡有一些年头了,深不见底,一股死亡的气息忽近忽远萦绕着,仿似地狱。王雅格死死握紧拳头,硬生生绕上一大圈,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呀!”古堡里几乎到处飞窜着乌鸦、蝙蝠之类的不详之物,几次从她眼前掠过,她吓出一身冷汗。

“宝贝,送你一颗幸运星,晚安!”高易惟例行公事发来问候短信。

王雅格窝在大床的角落里,蜷缩着,一动不动。她说不出晚安,也不知道今晚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噩梦,她不能睡,也不能回短信,她什么都做不了。脑子派给她一根绳索,将她捆得严严实实。

疲乏终究还是将她卷入梦乡,她急速在喷云吐雾的乐园里滑翔起来:

小愉和夏翼被召唤到上帝跟前。

上帝沉默不语。

两位小天使忧郁地低着头,不言不语。

上帝的左圣使说:“没有上帝的特许,天使不可以跟人类讲话,因为你们没有大能力。结果,看吧,忧愁从此要住在你们里面了。”

“上帝,我要去寻找真爱。”小愉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她不知道天堂有什么不好,竟然比不上不知为何物的真爱。

夏翼被沉重的东西狠狠捶了一把。那是心痛,从未有过的感觉。

上帝依旧沉默不语。

上帝的右圣使说:“看吧,爱就在我们这里,难道你感觉不到?”

“可是,可是,人间有真爱,很美妙的真爱。”小愉毫无把握地说。

上帝收住微笑,眼里分明透出一丝怜爱,他轻声说:“不懂事的孩子,因为你的顽劣,忧愁就要在天堂孳生,你该好好忏悔。”

“走吧。”左圣使说。

小愉跟随左圣使走了出去,夏翼紧紧跟着小愉。小愉感觉到了,可她忍住不回头看他,这是她造成的,她想独自去面对。

只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夏翼眉头紧锁,低声对她说:“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跟随你。”夏翼眼里的忧郁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小愉想,这大概是她传染所致。

“不要,夏翼,请你留在上帝的身边。我只是想,明天能够再见一见你。”

夏翼望着小愉,小愉也望着夏翼,仿佛,要将对方刻进自己的眼睛里。良久,夏翼轻声说:“好,我答应你。”

小愉猛然转身,向忏悔殿飞去。直到飞出很远,她才回头一望,看到夏翼还在原地,成了一个小白点。

她在天堂淡淡的亮光中留下一声叹息。

当黑夜再度悄悄来临,上帝出现在小愉面前。

“孩子,你可以不去,紧紧跟随我,便可忘掉忧郁。”上帝说。

“不,仁慈的上帝,我忘不了,我想去寻找美妙的真爱。”小愉的眼睛蒙上淡淡的泪光。

“你将历经沧桑与磨难,贫穷、孤独、病痛、困顿、愚蠢、愁苦、惶恐、疲累、猜忌、谎言必缠绕你,不幸将冲刷你的灵魂,你将忘了自己是谁,孩子。”上帝声音平静,但他显然很难过。

“我不怕,我要找到我的真爱。”小愉坚定地说。

上帝沉默了许久,小愉恳切的目光也等候许久。最后,上帝说:“好吧,若你最终能找到真正的爱情,便能找到回来的路。”

小愉的眼泪扑簌而下。

上帝看着他眼前这个小天使,想了想,缓缓伸出左手,掌心落在小愉的额角,“去吧,孩子。”话音刚落,一只小小的金色独角兽霎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愉眼里充满惊奇,不由自主跨上独角兽金光闪闪的背。

独角兽慢慢走出忏悔殿,在门口停下,小愉缓缓回头看了看上帝,他眼中充满慈爱,她却只是想到她要寻找的真爱。上帝挥了挥手,“去吧,早日找到回来的路,不然,独角兽要为你受苦了。”

独角兽驮着小愉飞奔着离开忏悔殿,上帝默默注视着他们。

独角兽在乐园中穿梭,小愉说:“带我去见那米。”

“她在你刚离开的地方忏悔。”独角兽开口说话。

“我……”小愉一时语塞,她想起那米的温柔慈爱。沉默了良久,她又说:“带我去见夏翼。”

“他已无踪。”独角兽回答说。

“可是……”小愉还想说些什么,独角兽制止她说:“我们没有时间了。”

在失翅殿前面,小愉留下期盼的目光,可是门口空空如也。她喃喃自语:“夏翼答应会再见我的,为什么忘了呢?”

两位圣使走出来对她说:“夜真美,上帝的大智慧让天使得以安睡。可是,小天使,你歇息不成了。”

小愉被领进殿中,独角兽跟在她身后。殿中除了悬挂着一些蒙灰的翅膀,别无它物。小愉好奇地端详着一双双翅膀,猜想着失去双翅的天使是不是也去寻找真爱。突然,她发现一双洁白无暇的翅膀,不禁心疼地伸手抚摸,想象着自己的双翅也将如此,委屈地悬挂在那儿,最终变得陈旧。可她又想到真爱应该比这双翅膀更圣洁,于是轻轻走开了。

两位圣使将她领到殿中央,让她往一个黑洞里瞧,她看到了暗淡的幽光中一个个忧伤的灵魂。

女圣使对她说:“看吧,人间到处是这样的灵魂,你若不带着爱去,到哪里寻找爱?”

男圣使说:“看吧,人间满是忧伤愁苦,我们度过一天的时间,他们会难过得过上一年。不过几十天的光景,人便老得不行了。小愉不是爱美的么?”

小愉觉得人间一定有真爱,而且真爱会比她在天堂的容颜更美,她轻轻走开了。

圣使见状,对独角兽摇摇头,好象在说:没办法了。

独角兽无奈地点点头。

“来吧!送你去往人间吧。”他们指着黑洞,示意小愉站在黑洞前。“这是去往人间的路。”

黑洞慢慢张大口子,那些灵魂消失了,黑洞里一片漆黑,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太迟了。独角兽发出淡蓝色盈光的角深深扎进小愉的胸口,疼痛猛然闯上她的额,她红润的小脸顿时失去所有光彩,变得惨白。她感觉自己被扔进黑暗中,急速往下坠落。圣使的身影渐渐模糊,独角兽的身影也渐渐远去,她费尽全力伸出手,只抓住一把黑暗。孤独!恐惧!眩晕!“轰”的一声巨响,她重重摔在黑暗之地,失去所有知觉……

醒来的清晨,王雅格完全失去起床的力气。高易惟的忽冷忽热,她的天堂梦,陈茵的秘密,所有一切,都让她招架不住。

她问自己,还要发呆多久。

她既看到了真相,又似乎离真相更遥远了。

头痛欲裂,她闭着眼睛,发麻的感觉肆意在她心脏中心向外扩散。为何这般累,像绕着操场跑上十圈,甚至更多。她捶了捶脑袋。

还好,这是星期天,她不需要军事化地冲出去追公车。

“小香猪。”高易惟轻声呼唤她,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她微微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高易惟出现在床前。

他的笑靥明晰可辨,可她认为这只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