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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去苏晓的学校找到他的校领导,将苏晓骗钱的事说了一遍,并将他经常发短信辱骂我的事也告诉了校长。校长一脸无奈说,我们都知道他人品差,可是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啊。要不这样,你们拿着短信去告他,只要你们一告他我们这边立刻开除他。可是我妈一想到还有苏哲,心就软了下来。结果当然不了了之。
我去了沿河路律师事务所,还是以前为了苏晓被金池二中开除时去咨询的那家,见到律师简述一二,发现律师也是头大,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就又出来了。出来右拐,就是儿子曾经呆过的幼儿园。这是周末,曾经欢声笑语的幼儿园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坐在路边,一脸茫然。风起了,我就那么坐着,像一片薄薄的树叶,感觉自己整个身子轻飘飘的的,冷冰冰的,没有重度也没有温度,无处归依,也无处倾诉。只是浑身哆嗦着不知会被风吹到何处去。
儿子苏哲在我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而我吃惊地发现我爱苏晓竟然远胜过爱儿子。这么多年我爱他像爱一个稚嫩的婴儿,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愿意付出一切,甚至自己的性命。而如今苏晓一去不回。我看着弱小的儿子,想着终生的残缺,不由放声痛哭。我哭自己哭儿子也哭看不到光明的将来。从前一回到家就忙着煎炒烹炸的我,现在似乎忘记了人间的烟火。周末看到熙熙攘攘的早市,我似乎更加心痛,平常百姓的家常生活,似乎在逐渐从我的生活里淡出。我常常连锅都懒得动,饿了就和儿子到楼下饭馆随便吃点儿。小小的孩子不知发生了何事,懵懵懂懂地看着呈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切。
苏晓在一个大雨的下午最后一次回到家中,一边脱雨衣一边恶狠狠地对我喊叫道:老子找了一个黄花大闺女,有本事你也找个未婚小伙去。老子就是要活活气死你。气死你赖种!我听后气急,想要冲过去和他撕扯,可是没等我近前,苏晓出动铁拳狠狠地把我擂翻在地,他锋利的指甲将我的眼角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印,我根本无还手之力。只有坐在地上哭的份儿。哭了不知多久,我终于旋风般冲出了屋子,摔上了房门。而苏晓随后紧跟我到二楼拐角,我看也不看他,捂着疼痛的脸颊恨恨地对他说,这辈子只当我从没认识过你,也没有过这个孩子。说完我坐车逃离了这座城市。。。。。。
这样的喧闹,风波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终于暂时告一段落,苏晓背着我和我妈把房子卖了,他说卖了十万零四千,我也没怀疑。在我眼里他还是我割舍不掉的亲人,而在他眼里,早已成了他势不两立的仇人,他必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他威逼我卖房子的时候不能能让我妈知道,也不让我去,我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幸福的一家变成一捆捆的钱,竟然就没去。拿到卖房款,还了我妈的八万块钱,还有我妈坚持索要的一万块钱利息,苏晓给了我一万两千元钱,并坚称自己没落住什么钱。我和他在一起整整十三年,如今只落得这么点儿钱,心里甭提多难过了。我从他手里接过薄薄的那沓钱的时候,无意中碰触到了他那一贯湿润的手掌心,心里忍不住百感交集。苏晓的这双手,我再熟悉不过。他的手细长湿软,手指不是很直,略有弯曲。我们两个并排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很喜欢和他手心对手心比手掌的大小,或者把五指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紧扣。摩挲来摩挲去。这样的动作似乎每天都在上演。而今天却换成这么残忍的一幕。我似乎有千言万语压在喉咙,仔细想想又无从张口,只好在他无声的注视下,一路踉跄而去。这么多年的风里雨里,南来北往,相濡以沫,竟落得如此下场,情何以堪呐!
我记得苏晓曾评论过两部电视剧中男主人公对待婚姻的态度。一部是陈道明演的《中国式离婚》,他说男主角对待婚姻的态度就是不作为,极端淡漠。而《决不放弃》里王学兵扮演的男主角则是坚持不放手,永不放弃。现在再看苏晓对待我们的婚姻则是打砸抢,无所不用其极,他用最快的速度摧枯拉朽,疯狂地把我们的家打碎踩烂,付之一炬。在他和我妈和我闹腾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对我们这个家没有丝毫的留恋,丝毫的珍惜,眼睛眨都不带眨地就撕碎了我和他的一切。孩子在我和他之间似乎也没起任何作用,我知道用孩子去说服他只能让他更加反感,更加远离。我看得很明白他软硬不吃,刀枪不入。他的家人,原本就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我们的离婚大战,他家人连劝解都没有。他的哥哥直接说,既然有这事,那就离了吧,省的以后心里膈应。他的母亲承诺说不把我的事给任何邻居亲友说,但是一转身却把我的事沸沸扬扬地传遍整个乡间。我在这中间的态度是极端恐惧,只想着如何逃避,尽快结束这一切,让一颗心快速平静下来。
我的婚姻随着房子的卖出彻底瓦解。房屋易主之后,苏晓通知我前去收拾我的衣物和一些家具。我来到我们居住了一年多的房子,打开房门,发现沙发等部分家具已被苏晓拉走。房间里乱七八糟,像被打劫了一样。地上散落着各种杂物。我看着这惨淡的一切,心里是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好容易找到一块落脚的地方,我拿出以前几次搬家时用的编织袋,开始收拾整理衣物,被褥以及杂物。看着满地的东西,想着从前几次搬家的情形,我似乎无比麻木。甚至连眼泪都不曾挤出一滴。苏晓刚被金池二中录取的时候,我到市场上买来几个很大的编织袋,把我们的棉被一条条压缩到最小塞进,然后通过火车托运到南昌,再转运到金池市。那时做这一切既新鲜又有趣,当然也很兴奋,还有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可惜在金池的美好生活并为持续多久,我们又落难到安徽,我只好又拿出那些没有被丢弃的编织袋,再一次把衣物被褥塞进去,装车,然后带往安徽。那时的心情是极其灰暗的,无比沮丧的,还带着无尽的悲伤。在安徽呆了半年之后,苏晓被老家的高中聘用,我又拿出那些编织袋,装满衣物利用火车托运再次运回平川。那时的心情又重新好转起来,甚至有些兴高采烈,大功告成的成就感和自豪感,以及终于离开落难地的解脱感。而现在坐在这座我们生活了一年的房子里,坐在我们曾经幸福的家里,再一次开始收拾这些被子衣物,我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我掐了一下自己,感觉不到疼痛。我挤了几下眼睛,没有眼泪。我捅了捅自己的心脏,没有心跳。我似乎只是一具僵尸,机械地在活动。那些拆洗过的被褥还没来得及重新缝上,而我已经没有了缝合它们的欲望和力气。那些在我们结婚时给我们带来喜悦和温暖的缎子被面和棉布被里,也都蜷缩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气。我没有把它们装进袋子里,我真的已经无力捡起它们。我知道,苏晓是会把这些带回去的,带给他母亲整理。于是我就丢下它们,拎起袋子,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未完待续)